下,殷勤地披在她身上。而小廊心中有些犹疑,恐怕方才自己与貂锦的会面被她撞见,于是顺势软软地靠在段琴胸口,绵软地道:“外头有野猫子,叫得人睡不着,我便出来看能赶走不能。你方才可听到野猫子叫了?”
段琴莫名其妙地摸摸脑袋,四下张望一回道:“我睡得死,没有听真。大概是隔壁新抱回来的家猫捉鼠的?你要是嫌吵,明日我去跟他们说说。”
小廊一颗悬着的心略略放了下来,抱着段琴娇嗔道:“我冷。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段琴道:“小姐姐,像你这样,听见鸦子也睡不好,听见野猫子也睡不好,莫不是心火郁燥,转头我给你抓两个安神的方子,保管你晚上睡得死熟。”
小廊不禁扑哧一笑,道:“你还真是实心眼。”
段琴道:“小姐姐若是不喜欢药方子,我去街市上称一点天麻猪脑做成汤,也一样的安神补气,省得你天天睡不着。”
小廊摇头道:“都不需要。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便睡得好了。”
段琴讪讪地道:“小姐姐,我们先回屋,这里冷。”
小廊看了她一眼,任由她搀扶进了屋内。段琴将床铺好,为她脱了绣花鞋子,将她扶上床,原想一切已安排妥当,小廊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依不饶地道:“要你陪在我身边,我才睡得好。不然一夜起来几次,却是不安生。”
段琴立时涨红了面皮,嚅嚅几句,索性搬了小马扎,坐在床边道:“不然、不然,我守着你好了。我就坐着这里守着你睡觉,小姐姐你不必怕的。”
小廊上下打量着她,而段琴已经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趴着打起了盹,大约是白天东奔西走已经太累。
“你且希望我如何待你?”小廊凝望她面庞片时,唇中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段琴在睡梦中,不发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几天都在家里,团子要努力勤奋起來了,咩咩咩~~~~于是大概可以隔日更~~~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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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六流离...
闵霜衣这样坐在微凉的夜色中已有半宿,风清得如水也似,浸洗大半肌肤。
“小廊……?”她低头看自己手中的牛角插梳,手指缓缓摩挲过凹凸不平的精致雕花,以及细细密密的黄玉似梳齿,游离的神志俶尔醒觉,原来这世上的手工艺技已经可以到了如斯精良的地步。
也许她早脱离这人世太久太久。
我是什么时候死的?什么时候又重新回到这里?什么时候住进红泥居?闵霜衣试图这样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一个准确的回答。
除了她自己的名字,以及一些零落散乱的奇怪的梦境之外,什么也没有。
今天早上段琴带了她,走了很远的路去县子的另一头卖货。看着她一直握着那梳子发呆,段琴揽过她的肩膀关切地问:“小姐姐,你是不是又想家了?”
看着段琴的脸,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然而段琴又道:“我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有我,只要你不嫌弃,我们一起种田卖货,日子总归是过得去的。你切莫多想,你在这世上并非只是一个人呢。”
不知怎的,她的心,竟微微一动。
在那一瞬间,忽然有种错觉,若这一切是真的,也许她会毫不犹豫地投身其中。
终于有人对她说,你在这世上,并非只是一个人呢。
可是她并不能多说些什么。她只是微微一笑,握了握段琴的手。段琴大概不明白她内心在想些什么,便也回了一个微笑,继续摇她的那面玲珑小鼓。
她感觉到有一些并不熟悉的东西,在她心里破壳,剥茧,发芽,生长,并且慢慢攀援起来。闵霜衣有些微微的害怕,然而她心里却意外地觉得这并不是一种让人讨厌的改变。
她看着段琴大汗淋漓的侧脸,伸出衣袖,为她揩去一点汗珠。
可能真的不应该是她。
闵霜衣静静坐在南槐树下,望着屋里已经熄灭了的灯火。余奶奶和段琴此刻都睡熟了,街上打更的人已经不止一次路过了这边的院落。
她想起昨日与貂锦在这里的一番对话,自己就差脱口而出“你不能动她!”
可是,喜欢……?不可能。闵霜衣不会承认自己真的喜欢上即将死在自己手里的猎物,大概她只是觉得,段琴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任何一个鬼娘的手里。
而血夫人需要的只是少女的鲜血,并没有指名只能是她。
那么,如果非要欺骗一个人的话,欺骗谁,怎么欺骗,什么时候欺骗,并没有定数。所以说,即使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也许也是可以的。
于是,如果略加逃避一下,也许同样是可以的……?
闵霜衣忽然觉得自己醒悟了一些。
“你不该认识我的。”她对着那油灯早已熄灭了的窗棂,自言自语道。“从一开始便不该。你着实是个好人,以后你应该好好养活你的母亲和妹妹,嫁人,生子,最后在儿孙绕膝之间,在床上安然逝去,而并非在骗局被揭穿以后,死在满地鲜血的红泥居里。”
红泥居。那个地方,连闵霜衣自己,也不能说是喜欢的。
“我走了。”她说。
她第一次放过了即将到手的猎物,这猎物,只要她愿意,随时便能略施小计骗进血夫人瓮中,但她不愿意了。
“从此以后,你便又是孤身一人了。”闵霜衣自嘲地笑道。
也罢。仅是一丝温暖,当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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