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野再抬起望远镜看时,发现原本在敌军中如小山一般伫立的巨毋霸居然不见了,立马又有一股危机感从心中升腾而起,他再次四下张望,还是没有看见那个巨人。
冯异此时见情势有利军心可用,正打算让士卒散开,越过火焰去袭击敌军,然而王野面色肃然地制止了他。
“退下山坡,结阵自保,勿要追击,静观局势。”王野仍然聚精会神地搜索着,只简单地吐出这十六个字。
冯异也是一员宿将了,能够看出追击之事不急于一时,只是不明白眼前这样的大好时机王野为什么会感到紧张。不过,优秀的将领往往都具备常人难有的感知特质,也被叫作侦测危险的第六感,冯异还是选择听从王野的劝告,指挥军队进入防御状态。
冯异冷静,然而前军的吴汉等人并不赞同这么保守,乃至是胆怯的打法,立刻派了亲兵来报,请求出击。
中军与前军正在争执着,王野张大了眼睛在搜索着。就在这气氛异常紧张之时,忽地,每个知觉正常的人,都能感到有隆隆的雷声从远处传来。
王野放下望远镜,侧耳倾听着,雷声先是细若游丝,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似乎连地面都开始为之震动,这次无需王野提醒了,大家都知道,有大群骑兵正在接近。
阵线收拢,长兵器退后,防御型的盾阵立刻结成,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出现的一切变化。当每一位手持双弧盾的士兵们看到那“雷声”的来源时,他们的小腿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颤——那是一个巨人,一个倒拖着一棵大树的巨人,正在从侧翼急速向自己的阵中飞扑而来。
很明显,他脱离战场,去拔了一棵树当作兵器,又从侧边绕过燃烧着的山坡,直接冲向汉军。
王野经过这几天的磨练与见闻,对军事系统的冰山一角已经有了初步了解,心里暗道侥幸,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为什么看着敌人的猛士冲来,会是一个好机会呢?原因就在于,军事作战并不是小说家言的将领单挑而已,孙子有云:“兵法: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数,四曰称,五曰胜。”,因此,行军打仗靠的是整体的谋划。
休要看巨毋霸是一个猛人,但如果拿他来作为对敌杀伤的武器,那就是下策了,因为无论多强,巨毋霸一旦进入搏命的战场,迟早会被普通士兵消耗掉,一个独一无二的巨人换掉地方一次招募就能得来的几百普通士兵,哪方得利?
当然,这种算法是只存于军事家、政治家心中的,非常不顾及人权,王野作为一个现代人,只是理解,并不欣赏。
相对而言,只让巨毋霸站在那里,配合他的猛兽军团,起到威慑作用,反而是效果极佳,能够瓦解敌人的士气,等必要时再让他阵斩几个敌人,又能提振军心。现在这种情况下,巨毋霸选择冲向汉军,不正是为汉军提供消灭他这个心腹大患的绝好机会吗?问题只在于,要付出多少人命的代价。
人命的代价!
王野转过头,和冯异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很显然都明白其中深意:趁现在,不惜一切代价,弄死新莽军的这个巨人。
但是,仅仅观望了一会,王野就感觉到,事情似乎没有预想的那么简单。
面对如林的盾墙,巨毋霸先是狂吼一声,吼得让人心惊胆裂,紧接着一根二三人才能合抱的树干便扑面而来,盾和牌只是用来抵御利器的,对这样超出设计预想的猛击毫无招架之力,因此,一排的持盾士兵立刻如落叶般被扫去,排头的那位甚至已经面部扭曲、骨断筋折了。
手持短兵的士兵知道自己发挥不了用处,只能往阵后收缩,观望局势。王霸立刻指挥了一批装备戈戟的勇士上前搏杀,想要凭长兵器的距离优势击中巨毋霸,可是他只拿树干稍微一拨,撞上勇士手上的戈戟,他们就纷纷站立不稳,甚至兵器脱手,然后难逃再被扫到一边的命运。
眼看着巨毋霸凭借一身蛮力,在汉军内部切出的豁口越来越大,冯异有些坐不住了,当即下令,弩手准备。王野看了看巨毋霸身边那些难以逃开的汉军士兵,知道这阵箭雨过去,他们也难逃一死,却又无可奈何,这的确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只能在心里对冯异说:你只是负责打仗的。
一具具臂张弩被弩手用力拉开,弩弦绷成了一轮新月的月牙,锋利的弩箭搭在其上,射手们抬起弩机,让眼睛靠近望山,瞄准了巨毋霸硕大的身躯。
令旗挥动,耳畔传来的尽是箭矢破空的嗖嗖声,无数枝弩箭呼啸着穿过汉军大阵向着巨毋霸飞去,当然,其中不少也射中了被巨毋霸缠住的汉军士卒,顿时一片血光飞溅。
巨毋霸一见漫天箭雨,当场就横起树干,抓住其中段舞了起来,无比沉重的树干在他手中只如一张纸片,被舞得密不透风,射出去的箭矢有一多半全都钉在了树干上,尾翼发出嗡嗡的震颤。
这轮齐射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自然也有将近十支射到了巨毋霸身上,爆出一朵朵殷红的血花,巨毋霸也为之身形一顿。大家还来不及高兴,却又发现射击的效果仅此而止了,只有箭矢的簇头稍稍没入巨毋霸的身体之中,他在拔去几支射中四肢、比较碍事的弩箭后,又开始不要命地横冲直撞。
尽管巨毋霸战力实在惊人,但明眼人现在都能看出,只要按照这个打法耗下去,巨毋霸被打败只是时间问题。可关键是,这样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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