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大厅内李彦宣完圣旨,看着脚下凄惨一片的情形只觉畅怀无比,或许因了内廷总管心下实在欢悦,他大度地一挥手,除了将梁起和少保府管事等一应重要人物押送开封府收监问罪外,其他仆厮等俱与梁案无关,一律领回卖身契遣散回家,每人尚可领得一贯铜钱作遣散之资。
闻得下面一片感恩涕零之音,内廷总管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再经卫希颜表赞两句,更是连平素不动声色的灰眉都抖飞起来。
此时,云青诀和卫希颜同处一厅,眼神却未有任何接触。
“花匠曲过”按名册唱号排队领了遣散资,回屋打理衣物身家,在禁军吆喝下,佝偻着腰随同一帮被遣散的仆役出了少保府,走出府门,慢腾腾前行,转得几圈后,悄然折入一道僻巷,再折转后拐弯,便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守候在空无一人的偏巷内。
马车驰入驸马府,自角门进入。
……
***
卫希颜被李彦扯着不放,非要其一道监管查抄梁师成的少保府。
时天近暮黑,卫希颜出得梁师成府第时,回府的马车上多了两大箱银元宝和金元宝。她粗略扫了一眼,约摸有五、六十万两,怪不得李彦要拖她下水,敢情抄没梁师成府的大半家产悄悄进了内廷总管的腰包,这么大笔贪款,自是要找个同谋犯来共顶。
卫希颜当然笑纳,有银钱傍身便好走路,钱不嫌多!
马车驰回卫宅,入得府内,卫希颜召来总管顾瑞,低低嘱咐了一番,便放心将这笔巨款交给精明的太监总管去存放打理,自己径直入得后院。
云青诀已换了身簇新的锦纹滚边袍子,正坐在花厅内和茂德欢笑轻语,厅中央的檀木圆桌上已经置好三副碗箸,显是在等她回来开膳。
茂德见她进来欢喜一笑,卫希颜对她微微一笑,上前向云青诀见礼,面带歉然道:“三叔,劳您久候!昨日小侄得报,说您今日申末将到府,小侄原欲亲迎,奈何官务缠身,耽搁了些时候,误了迎三叔入府,乞请三叔见谅!”
云青诀起身笑道:“贤侄已为驸马,身份尊贵,勿得多礼!”
两人在仆侍前一番作戏。虽然杨戬、梁师成已先后伏诛,但童贯仍在,需得谨慎从事。卫希颜给云青诀在驸马府的公开身份是卫驸马远在家乡的族叔,年轻时飘荡北方,多年后方寻亲到京。
“叔侄”二人寒暄得一阵,晚膳上桌。云家留存世上的三位亲人,终于得以在此时此刻,共坐一桌,含笑对饮。
膳罢,三人移步书房,屏退丫鬟下人,方得直叙亲情。
云青诀仍是那张平板普通的五官,但挺拔如剑的身姿,湛然神光的面庞,便是梁师成府上与他认识多年的仆厮,也不敢相认眼前此人便是少保府那佝偻无神的聋哑花匠曲过。
茂德凝视他的脸,蹙眉幽叹一声,关切道:“三叔,您的脸能恢复么?”
云青诀低哑一笑,他装聋作哑十二年,声带已有些退化,话出语音仍显低沉微涩,面容神情却是浑不在意的洒脱,“汶儿,我当年进入梁府,必得改变容貌,要想骗过奸诈多疑的梁师成,仅是易容或人皮面具均有被识破的危险,唯有一张真脸方可天衣无缝,查无可查!”
真面?卫希颜此前虽听唐十七提过,却是一直未解如何能将一张脸改头换面,难道说宋朝时便已有了高超的整容医术?
云青诀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淡然一笑道:“当年,我决意入梁府,十七便抓了毒蜈蚣和毒蝎子放入瓦盆,将脸埋入盆中让此那毒物咬噬到面目全非,直至骨头亦被噬损时方才抬脸,再清毒养得十余日,待脸上肉稍长又埋入瓦盆,容得毒虫啃噬,再等其生肉!如是三五回,这相貌便生变了,再涂上滑肌去疤之类的伤药,就造成了这张脸。嗬嗬,皮相不过浮云,汶儿勿需在意!”
让毒蜈蚣和毒蝎子爬到脸上啃咬,卫希颜和茂德对视一眼,均是暗打寒噤,茂德思及当时情境不由眼圈一红,“三叔,您受苦了!”
云青诀双眉一扬,低哑道:“比起大嫂当年的苦,我这算得了甚么!”
茂德顿时黯然。卫希颜见房内气氛渐转沉郁,赶紧道:“三叔,杨戬和梁师成死前倍受折磨,娘亲在九泉之下亦当欣慰!”
云青诀畅笑点头,复又握拳道:“眼下还有童贯,之后便是……”他方想吐出『赵佶』二字,忽然想起茂德,又生生咽下去,无论他如何恨那人,那厮却毕竟是希汶的亲生父亲。
茂德何等玲珑剔透,观三叔颜色便知他内心所想,贝齿微咬,低低笑道:“三叔勿需忌讳!娘亲十三年来所受的苦楚汶儿时时铭记在心,那人虽是我亲生父亲,却是娘亲灾难苦楚的罪魁祸首,此仇不报,汶儿又岂对得起娘亲九泉之灵!”
卫希颜见她美颜绝决,心忖赵佶那厮再无道,对汶儿倒是有几分真心爱护,这亲仇要报,但绝不能让妹妹背上弑父的罪名,伸手轻抚她肩,笑道:“汶儿,你过得幸福安乐才是娘亲最欣慰的事,如今亲仇咱们已报得大半,后面的事便交由三叔和姐姐来思虑可好!”
她笑容温和而自信,“待得一切事毕,我们便假死遁离京城,带上十七叔,一起到江南隐居!”
“希颜说的好!”云青诀赞同点头。
茂德闻言不由轻轻一笑,“去江南定居呀!江南美景好啊!”俏皮地向姐姐眨眨眼,美眸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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