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抒也纳闷,下午旷工被林周言拉过来喝闷酒,喝得桌上七零八落地到处都是啤酒罐儿,糜烂颓废至极,却又一句话不说。
程抒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从刚才他与赵茗静的谈话里就能听出个一二。
程抒讲:“真想好了?前段时间是谁还在和我说要攀上高枝,变成金鸟儿的?是谁说不可能在一起的?脸疼啊。”
林周言笑了一声,笑声中透露出无奈。他偏头往程抒这边一瞧,拿烟的手戳着自己胸膛,“我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心像是被狠狠地剜了一刀,血淅淅沥沥地流淌。
从少年到青年,心里头就放了寒露这么一个人,说不爱说放弃,都是些什么狗屁话,这一生都放弃不了喜欢她爱她,彻彻底底的只有她一人。
可是光一颗爱的心,怎么去爱,拿什么去爱,那些物质基础他通通没有,如何给她一个好的未来,稳定安然的生活,他不能啊。
难得听他吐真言,程抒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这些年来林周言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知道得比谁都清楚,比谁都明白,所以林周言选择和赵茗静在一起,虽然他不爽,但也无可厚非。
赵茗静家境好,虽然早年死了爹妈这一点和林周言挺像,但是人不缺钱,上头有个在市政府搞建设工作的姑妈,下头自己还有一些小公司里有股份,还听人说赵茗静自己也有公司,搞得像模像样,这些条件哪一样拿出来都比林周言强,在外人眼里都是林周言高攀了一个白富美,走上致富道路。
林周言一直犹豫着,但赵茗静热情啊,整天穿得热裤短裙,想把人睡了不说也想早早地领结婚证,把林周言实打实地攥在手里。
可这辈子也没想过寒露回来,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刚刚到他已经在心中做出了抉择,却又刚刚推翻重置。
程抒叹气,“走一步是一步,这样一来我他妈竟然有点儿羡慕你哦,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情深不寿?好像是这么说来着?
林周言在吞云吐雾中模糊了自己的脸,望向那大片大片葱绿的菜田,空出来的手无意识地敲击着地面。
程抒大概猜到什么,悄mī_mī地瞅了瞅他,说了句要回家办事儿,立立马逃之夭夭到寒露家门口,噼里啪啦敲门,没想到邹姨和邹团也在,看到程抒来脸色不见得多少,但没多少愠怒。
寒露在楼上倒腾东西,听到楼下有动静立马下楼开门。
“邹姨您回来了?程抒也在这儿?”
邹姨笑了笑,“刚回来,我带了些特产做了一桌饭,过来吃吧。”
末了又瞥瞥程抒,淡淡地一句,“你也来吧。”
程抒有些尴尬,还是点着头,毕竟想和寒露聊点儿事情,既然寒露和邹姨关系好那倒也没什么,大家说开了也都好。
到了邹姨家发现屋里还有好几个林家湾上的人在,都是四五十岁的叔叔阿姨,围着桌上的蛋糕坐在一起,蛋糕上面刻着“好好学习,团子生气快乐”的字样。
原来是邹团的生日,难怪请了这么多人,屋里一时热闹至极,有几分温馨的感觉。
邹团咬着筷子东看看西瞧瞧,开心今天家里这么多人做客,一直嬉皮笑脸,赖在寒露身边不肯离开,程抒想支开这小子都没办法。
突然不知谁在饭桌上说了句“林家的那小子没来吧”“孙建国也没见来”“林周言挺不容易的,也是挺可怜的”
一桌人中年人讨论起话题来收不住,偏又用看客唏嘘地语气说:“我下午刚看到赵茗静从林家气冲冲地走了,两人估计是吵架了,会不会有闹掰的可能啊,毕竟赵茗静条件那么好,我还想让我儿子娶她呢。”
有人笑,“做梦啊,人家就看中林周言,林周言也算走运啦,儿时就是死了妈,跟着他爸长大到十八岁,好不容易他爸办了个电子厂,以为能发达了,结果一把火把他爸烧死了,厂子没了不说,还欠了几百万,到头来都是林周言一个人背着,还钱都不知道还到什么时候去,幸好有个赵茗静啊。”
有人鄙夷,“孙建国也不是什么好鸟儿,虽然林爸死了后收养了林周言,可愣是没给人好日子过。还不是林周言自己到处奔,年轻时为了还债什么都做,差点儿都混进了局子里也就那样,后来出来了也不晓得用什么方法,陆陆续续赚了些钱,不过还是凑合吧。”
他们聊得愈发激烈,寒露却听得浑然不知所措,脑袋里嗡嗡发响,反应速度极慢,夹着藕夹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程抒用余光打量着寒露,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跟我出来会儿,随便说说。”
寒露愣愣点头,说了句上厕所后离席,而人走在路上头重脚轻,觉得眼睛发烫,鼻子堵得厉害。
邹姨人在厨房里忙,没看见他们出去,而一直粘着寒露的邹团也悄悄跟出来,躲在一块墙后面听他们的对话。
就着莹白月光,程抒叹了口气,“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些,但是不和你说,指望着周哥给你说,这一辈子都别想了。”
寒露含着晶莹泪光看向他,那委屈可怜的样子看得程抒直叫不舒坦,程抒捂着眼睛赶紧说:“别看我别看我,男儿有泪不轻弹,稳住。”
寒露噗嗤一下,笑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程抒长吁一口气,“刚才桌上说的你也听见了,周哥他爸死了,死了留下一堆债,生活也就那个样子,奔了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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