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季只觉得仿佛心窝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这滋味真是不可言说。
阿娘却被吓的赶紧把碗放下,拍着背,紧抱着周季,念叨着“阿季,乖,别怕,会没事的。”
明明阿娘的身子都是颤抖的,嘴里却还是念叨安慰,周季头窝在阿娘的肩膀上,费力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叫着,“阿娘,别,哭了。”
可阿娘的眼泪,却早就停不下来,伸手环抱住周季的脑袋,撕心裂肺的哭,说着“我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命苦。”
湿咸的泪,滴落在周季的脸上,好几颗滚烫的泪,落在唇边,周季闭着眼,舔舐了泪水,想着,原来泪真的有苦苦的这种味道。
昏昏沉沉的又失去了意识,直到再睁眼时,却发现又不知是过了几日的深夜里。
周季醒了,望着漆黑的屋子,阿娘就躺在旁边,耳边依旧是那不嫌烦的知了,微微的瞥着头,透过窗户进来的月光,在提醒着周季,今夜是个好月色。
仿佛,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而自己好像又恢复了一样。
周季心里想着,又想到另一种可能,也许这是人们常说的,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轻声叹息着,望着一旁,已经熟睡的阿娘,心里安慰着,这样活着,实在太辛苦阿娘,要是这次又挂掉了,周季只希望,上天可别在玩自己。
命运齿轮,哪里听得进周季的期待,且毫不留情的碾压了过去。
七月初,阿爹已经准备好棺木,而阿娘守在身边,不死心的念叨着,唤着阿季的名。
周季有时能听到一些,
有时就像掉进地狱深坑,唯一要做就是等死。
阿娘的哭泣,呼唤,和阿爹一旁的叹息,被无限的放大,周季只能听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福临铺子里的二楼,梁诺正握着笔,核查着帐目,几位算帐先生也都低着头,快速的拨弄算盘。
打破安静的,是一名柜台前的一名小伙计,轻声的在门外,说着“梁姑娘,外头有人找。”
梁诺微皱了下眉头,放下手里的笔,起身,推开门,合上,问“可曾说是谁?”
“这,小的,瞧着面生,应不是生意人。”
梁诺点着头,下阶梯,走出铺子,见周季阿爹,困惑的想着,还没问缘由,只见周季阿爹急匆匆的过来,说“我家丫头得了瘟疫,恐怕,快不行了。”
梁诺,也不知自己听到这消息是何反应,只是身子像骤然置入冰窖,冷的心都颤了下。
“梁诺,可曾有办法请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看看我家丫头。”
“好。”
梁诺转身,深呼吸着,进了铺子,说“小一,立刻去请傅大夫来,还有准备马车。”
“好的,梁姑娘。”
坐在马车里,梁诺倚靠着,闭着眼一旁的周季阿爹也没说话。而那傅大夫手里提着药箱,问“来说说你家丫头症状。”
“我想想,大约上月中旬发病,丫头整个人不能吃不能动,甚至都不能说话,有时全身冒冷汗,有时像被火烧,烫人。”
“那,可嗜睡?”
“这,最初睡一天半天,后来越来越长,倒如今时,可是五六天没有醒过来。”
傅大夫,叹息了一声,说“你家丫头若是早些医治,说不定会好,到了这地步,真是,不好说啊。”
梁诺睁开了眼,侧过身,说“请务必尽全力医治。”
傅大夫伸手擦汗,回着“一定,一定。”
又回到那院子,梁诺却有些怕了,傅大夫倒是身手敏捷的进了她的房间,梁诺最后才进。
紧张的手心微凉,躺在床上的她,看起来还比不上盖在她身上的被褥厚实,等着大夫掀开她的衣袖时,梁诺微闭着,平静着心绪,才敢看那小手腕上,停留的斑斑点点。
紫红色相间的斑点,停在那廋小的手上,触目惊心。
大夫扎了数针,最后又一一取下,微摇头,说“这,可有点为难老夫。”
转身,对梁诺说着“还是把这孩子,待会药铺去医治,才有可能好。”
梁诺,紧握着手心,回着“好,这就去。”
一旁的阿娘,说“阿生,你在家,照顾好娃,我去照顾丫头。”
望着那静躺的床上的人,梁诺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何感想。
收拾物件,她被移到马车上,她阿娘守在她一旁,梁诺坐在一边,望着她,久久回神,才信了,她,真的是病了。
马车的颠簸,她阿娘一直都没松开扶着她的手,梁诺转过头,脑袋空白,没有任何人和事。
恍惚间,想着,这样的场景好似自己都不是第一次,可心却是被勒的生疼。
辗转着,才把她搬到药铺里的房间,傅大夫忙不过来,她阿娘去帮忙,梁诺,这才碰触到她。
瘦弱的她,如今一只手便能抱住,这么炎热的天气,她却像雪一样的凉,这样感觉,让梁诺忍不住的颤抖了下。
好在,还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梁诺不敢动,只能像个靠倚样被她靠着,尽量的让她舒适些。
一旁进来的傅大夫,叹息着,说“梁姑娘,这孩子现在几乎是五官尽失,医治起来,费用不低,且”
梁诺打断话,回“费用,我来付。”
“这。我的意思是说,就是老夫尽了全力,恐也可能无力回天。”
梁诺,听着,没再回话。
看着不断倒入药桶的药汤,低头看着窝在怀里的她,伸手轻轻滑过鼻头,轻声的说着“阿季,得活着,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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