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杨同徽的暴喝:“不知道好好安慰安慰吴大人么?!”
吴远磨磨牙,继续演着一个悲痛欲绝痛失子侄的长辈,心里早把杨同徽给唾弃了一万次。
而栗子和李子一边扶着吴远,一边心内暗道自家老爷什么时候跟舅老爷这般亲近了,一边去又真的张不开嘴去安慰。
安慰什么?少爷方才还活生生地站在那儿呢,就是脸色差了点儿,这红口白牙地咒自家少爷,他们委实做不出啊。
“显儿此生命苦,如此去了也是好事。”等了半晌,吴远也没听到身边这俩小厮儿吱声,只好心内骂着杨同徽,嘴上自己叹息了起来。
栗子、李子目瞪口呆。
“我知显儿从前与你俩亲近,如今他走了,想来你们也是难受的。不必虑着我,若是实在难过,也表现一二,不枉他往日疼你们了。”吴远瞧着这俩小厮木木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地多多点拨了两回——杨同徽这个二傻子,既然要作戏,何不做全套?丞相大人痛失独子,除了管家前些日子出去采买办丧事所需之物,这府中竟连一丝一毫都看不出,连杨显的贴身小厮都未曾有痛色,说出去,也够人笑话的了。
栗子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艰涩开口:“舅老爷,少爷他……”
“显儿啊……”吴远何等精明,自然是知道栗子开口想要问什么,他自然是可以不回答的,可这般遮遮掩掩反而更生疑窦,于是悲呼一声,仿佛瞅见了自家外甥活生生地死在了自己跟前一般,腿脚一软,眼瞅着便要晕过去。
李子赶紧多使了一把力,免得舅老爷果然就厥过去了。
栗子这下哪儿还敢再问,同李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内俱是惊恐和惑然——不然就是老爷和舅老爷中邪了,再不然,就是……他俩一同花了眼……
从杨府出来,柳繁音有心想要带着杨显出去散散心,可转念一想,杨府马上便要宣布杨显的死讯,此时再让杨显出现在街上,显然是及其不明智的。
也只为长叹一口气,带了杨显先行回柳府了。
车马颠簸,杨显却好似跟未曾感受到一样,半点儿反应也无,仍是煞白着一张脸,没有一丝儿活气。
柳繁音瞧着这样的杨显很是心疼,默不作声地握住了她的手,轻叹了一口气。
半晌之后,杨显仍是这般失魂落魄,柳繁音却再也忍不下去,叹道:“杨显……”
杨显听到柳繁音叫她,仿若突然受了惊一般,猛然地抬起头来;恰好此时马车颠了一下,她这突然的动作,使得她差点儿一头撞上了马车的窗子。
柳繁音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拉过杨显,却是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怀中。
“杨……”柳繁音方要开口,杨显却顺势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将脸埋在了她的肩窝,她已经感受到了肩膀那里有温热的湿气散发开来。
“繁音,让我抱抱。”杨显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柳繁音听得出她声音中带着哭腔,听得出她想要拼命压抑住的悲伤,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那是属于杨显和她父亲的互相角力,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此刻听从杨显的话,静静地坐在颠簸中的马车里,和她相互拥抱,互相取暖。
第六十四章
杨同徽的效率甚是高。
不过半日,京城之中已是传遍,丞相大人痛失独子,现下正在府中休养,连同他一向政见不合八百年都不肯登门上访的小舅子吴远吴大人都罕见地上门操持家务了。
鉴于杨显在京城之中“名声”太盛,一时间街头巷尾纷纷议论,丞相府彻底占据了前半年京城所有的谈资。
连百花楼和红袖轩都多放了两盆白花在门口。
百色馆都有一些痴情的小少爷哭着闹着去杨府凭吊了。
因着柳繁音这段时日身子不太好,一直未曾关心百花楼和红袖轩的事,故而芸娘和花娘对真实情况并不知情。这眼见着满大街的消息都在传,俩人这么一合计,觉得该悄悄去柳府一趟,好好安慰安慰姑娘才是。
于是,杨显这丧事算是轰轰烈烈地办起来了。
杨府之中,前来吊唁安慰的人络绎不绝,可苦了留在相府的吴远——杨同徽对外称伤心过度卧病不起,所以他这个小舅子来帮忙筹办丧事。
要知道,同杨同徽交好的官员,大都与吴远不是那么和。
这凭吊之场景,就颇有些尴尬。
平日里头,大家在朝堂之上争得你死我活,现下却要对着满脸沉痛的吴远说出宽慰之词来。
那帮子朝臣痛苦万分。
吴远也痛苦万分。
这是个什么事儿啊。想出个这么馊主意的是杨同徽那个浑人,结果在这儿遭罪的却是他吴远?!吴远望着这来往的人群,心内暗磨牙。
这个杨同徽,是摆明了想要折磨他。吴远心内一阵冷笑,丞相大人向来如此会算计,也不知道他那个公正耿直的名声是哪儿来的。
再者,他吴远就是这么好拿捏的么?许他杨同徽算计他,不许他来以牙还牙么?
吴远心内继续冷笑。
“吴大人还需节哀,身子要紧。”来人同吴远相互作揖,惯例要安慰一番。
吴远拿手擦了一把眼角,一副要厥过去的模样,悲声道:“我就这么一个外甥,怎能不伤心?我那显儿,平素里身子便不大好,我总对杨……对姐夫道,切莫催逼过甚,切莫催逼过甚,结果……”
话到此处,吴远顿住,再捂一把脸,道:“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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