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注1】
蒋周格低低咳嗽一声,感觉伤口处又有血涌出来,她失血太多了,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她很想问那位凭空出现的“时间旅行者”是谁,但是她想,在这种医生推门后尖叫、副官紧随着拔枪相对、“时间旅行者”举手慌张解释的情况下,她那如耳语的声音根本传不过去。
“我、我是医生,我真的是医生,我……别、别开枪……”那位“时间旅行者”害怕极了,她哆哆嗦嗦地边说边试探性地往蒋周格这边靠,当然得到副官抵枪的待遇。
“她的伤势……我……”
蒋周格使了些劲咳嗽一声,震得伤口处有肉眼可见的血涌出来,“汝明……”她叫道。
副官此前就注意着她,现在见她嘴唇翕动,即是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也赶紧跑过去,半跪下,侧耳对着她,“长官,您说。”
“让他……让那个人……”蒋周格缓了口气,力气已经用尽,又是咳嗽几声。
副官从她当兵后就跟着她,了解她的一举一动,当即起身,“喂,你不是医生吗,我们长官让你过来。”
“时间旅行者”哆哆嗦嗦走过来,路过副官时低着头连步伐都快了几分,蒋周格现在状况糟糕得要命,也顾不得再让副官收敛不要吓到对方。
“时间旅行者”走过来,走到她跟前,蒋周格虚弱地使劲把眼睁一条缝,虽然模糊着,但她知道,对方不是“他”,而只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子。
“你……”那女子过来,刚才还吓得哆嗦,现在却镇定地不得了,手是微微抖,但是随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而越来越稳。她迅速检查蒋周格的伤口,“伤口离心脏太近了,你失血过多……”
“瞎子都能看出来失血过多,老子是问你要怎么救!你要是救不了,老子就把你当奸细就地枪决了!”
女子皱眉,但对副官的话置之不理,她摘了口罩后对医生说:“把你们这里最好的消过毒的医疗器械拿过来,你们两个是医生,应该知道需要什么吧,还有,我需要验血,你们这里有没有……”
“a型……”蒋周格声音孱弱道,“我是……”
女子打断她,眼中是藏不住的惊讶,“好,我知道了。”复而又看副官,“你们这里有没有a型血库存?”
副官去看在准备器械的医生,医生茫然地摇头,副官面色变了,“你们这群庸医,老子……”
“你们会抽血吗?”女子没管副官,直接问医生,医生点点头,女子伸出胳膊,“用我的。”
医生照着女子的话抽血300cc,抽完后女子面色苍白,额头上冒出汗粒,她现在这幅样子,不知情的人见了准以为受伤的人是她。
“偏偏在这个时候低血糖……”女子低骂一声,甩甩头,从旁边拿了一瓶酒精用来泡手,边泡边说:“家属出去,另外两位担任我助手,等下都拿酒精泡手消毒,术前准备交给你们了。”
被喊“出去”的副官急了,又要骂人,却被蒋周格叫一声,“都听……她……”
副官明显不满,但碍着蒋周格而不得不出去,不过他看上去五大三粗,心里却细腻,脚步声放低了,关门声也小,随即就听见他在门外重重骂道:“妈的,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女子没管这些,她泡好手后呈一个双手悬空在胸前的状态,随口说道:“手术衣。”
两位在准备的医生愣了一下,满脸茫然,女子说完后也愣一下,懊恼道:“阿西吧,忘了这破地方是……”后边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听不清楚。
其中一名医生问她:“这位、小姐,你说的手术衣是?”
“没什么。”女子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服,嘟囔一句:“算了,凑活吧。”她好像破罐子破摔一样,对医生说:“口罩总有吧?消过毒的那种。你们术前要怎么消毒,不用我教你们吧?”
两医生急忙点头,去做术前准备。女子重新将蒋周格的伤口看一遍,皱眉抿一下嘴,目光一直盯着伤口处,好像在想什么。
直到术前准备完成,女子才收回目光,微微侧头由医生帮她戴上口罩,站在蒋周格床前。
蒋周格在麻药药效产生时,隐约看见对方接过手术刀,目光坚定,声音沉稳:“手术开始。”
她在那一刻忽然就不怕了,好像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相信她,你不会死的。”
蒋周格彻底闭上眼,放任意识沉沦,她第一次把命交给一个见面不到五分钟的陌生人。
(五)
张汝明,南京人,陆军军官训练团二期生,少校,民国二十四年起任蒋周格中尉的副官至今。
回想近十年副官生涯,他跟着蒋周格走南闯北,西安那会儿他护着蒋周格毫发未伤,淞沪那会儿他拦着蒋周格乖乖待在南京,南京那会儿他顶着蒋周格的枪把她往飞机上拽。从民国二十四年至今,他护着蒋周格、为蒋周格挡子弹奋不顾身,可唯独这一次,参谋部那么多人,就唯独蒋周格冲在前面身先士卒,而他呢?却因为那堆见鬼的地图,差点让他的长官丢了命。
临时医院中,张汝明失魂落魄地站在手术室外。
“吱呀——”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女人身形不稳地走出来,张汝明急忙迎上去,他还没开口问,女人就摘下口罩答道:“手术很顺利,患者身体内的弹片已被取出,但是……”她犹豫一下,张汝明急了:“但是什么?我就问你,里面的人能不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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