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某无名氏的自述
对于军旅生涯的人来说,吐糟军粮口味和品质是一个永恒共通的话题。无论是克里米亚战争中啃着祖母级牛肉干的大英帝国海军,还是二战中让美国大兵深恶痛绝的斯帕姆午餐肉。你总能在同袍中轻易找到持共同语言者。星际时代也不例外。
联邦军后勤部供应给部队的军粮大致分为四个等级。
一号军粮是军官口粮,营养丰富又美味,经常被军中当作私下交换的硬通货。
二号军粮是士兵口粮,味道虽然不好但是量大管饱,是大兵们日常最多用来裹腹的货色。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在基地里面才能吃得到的。上了战场,不分官兵一律只能吃到三号战地口粮。这是一种看起来像涂了黄油的肥皂,吃起来也像涂了黄油的肥皂的东西。
至于,那是令所有人都深恶痛绝、恨不得塞在炮膛里向敌人打出去的大名鼎鼎的“应急口粮”。
就这么一块黑乎乎干巴巴的东西,据说那里面包含了维持一个人类一天生存所需所有的热量、蛋白质和维生素……嗯,据说。
不论事实真相如何,反正我身边的所有人把这玩意儿拿到手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地问候后勤部门负责人的祖宗及女性亲属——究竟这些大老爷们觉得我们是一些什么样的怪物可以消化这种东西?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有机会当面询问一个在后勤部任职的相关人士。对方听到这个问题时白了我一眼,不客气地当场回答:
“其实要做得好吃也是可以的。但是你们平时会不会把它当作零食吃了啊?”
仔细一想这种情况确实很有可能发生,但是这并不能成为让我释怀的理由。
一般来讲大多数人都对都会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服役期间尽可能不沾边。不过我在某段时间内曾经和有过一次亲密接触。那是我在一个名为巴米利安的世界上的日子……
那个时候,我所在的团被部署到了巴米利安星球靠近赤道位置的一个空降场周围,作为空降场的守卫部队和战区预备队。对于被从之前那个气候宜人的驻地星球不远万光年拉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大家都是抱着满腹怨言的。
这里到处都是沙子,植被很少,风一吹便尘土飞扬。就算你什么也不干,出基地兜一圈,人也得变成“土”人。就连吃饭的时候,饭菜里面也混有沙子。刚开始大家都很挑剔,时间长了就当自己是鸡,锻炼肠胃又促进消化。
当地人对我们也不怎么友好。虽然说倒不至于有什么敌对行动,但是他们对我们总是抱有一种懒洋洋地冷漠。而我们对他们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只待此间事了,大家拍拍屁股各奔东西,两不相干。
其实我对联邦介入巴米利安的内战十分不解:这个星球又没有什么值得争夺的战略资源,这里的人也不欢迎我们,为什么要拖着几十个团的兵力(最重要的是其中包括我)在这里吃沙子?
不过上面的人怎么想,不是我这样的小兵可以知道的。我能做的只有尽可能把自己弄得舒服一些,让自己将来在回忆起这个星球时不会有太过糟糕的印象。
我想了个法子将自己弄进了炊事班。当然,掌勺子这样重大的职责是不会交给我这样的新人。我的日常工作最多是清理食堂里餐后的残羹剩饭,拿出去垃圾处理场倒掉。这个工作并不轻松,而且让人的胃不怎么舒适,但是它可以让我得到超常规的食品配给。我这个人也没什么爱好,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就是牙口挑剔了点。所以综合看起来这份工作还算是个美差。
为了卫生防疫的需要,垃圾处理场并不在基地内,而是设在基地所在镇子的外围。所谓的垃圾处理场,其实就是一个夯土墙围成的土围子,防止大风吹起来的时候垃圾被吹得到处跑。至于垃圾处理设施,自然是没有的。自从战争爆发起,这个星球上所有公共服务都陷入瘫痪状态。所有可用的机械设备都被尽可能改造成了兵器,或者融毁了提取金属成分制造子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垃圾又怎么会得到“处理”呢?其实很简单,机械虽然没有了,但是还有人力。
每次当我们开着电动车将大包小包的垃圾运到垃圾处理场时,都会遇到一群当地人。他们如同守在尸骸上空的秃鹰一样,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将垃圾运来,等待我们将垃圾卸下,便一拥而上拆包翻找。他们寻找的是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从可以食用的剩饭剩菜,到耗尽电量的电池,甚至一颗生锈的螺丝钉,一张写满字的废纸,一个破的塑料袋,都有人收集。
自战争爆发起,这个星球的工业生产体系已经崩溃。任何一种工业制成品,或者工业原料都能在当地的黑市卖出天价。被生活所迫的穷人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我们这些有定时供应的外来者身上。每次我们将垃圾放下,不到一刻钟就会被席卷而空。人力处理得比机械还要干净。
我的有些同僚对这样的景象喜闻乐见。他们办完事以后,会刻意多停留一下,抱着看风景的姿态欣赏人群瓜分垃圾;回去以后又会在同事面前津津乐道,用极尽鄙夷的神情和语气向他们绘声绘色地描述本地人的丑态。我对此不以为然,不过也不值得为此事伤了同袍间的情分,所以也陪他们多看了几次。
看的次数多了,我注意到了一个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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