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参战的人向同伴绘声绘色地描述战斗的场面,其中不乏夸张失实的成分;有时不免也会提到再也不能回来的人,又是一阵唏嘘。
我在人群中蜻蜓点水般四处流连,每处人群都去凑一下热闹,但是又没多停留。我在部队中的人缘就是如此,既不生疏也不太过熟络。当兵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份糊口的工作而已,部队只是工作场所,同袍只是同事。终究只是个过客。
突然,我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办,便向门卫打听最近有没有见到那个人。门卫换了个新人,他对于我的描述的反应只是不断摇头,表示从没见过此人。我心里有种不安的想法,于是匆匆辞别众人离开了会场,拿了一份一号军粮便向镇子上去了。
镇子依旧是那个灰扑扑、脏兮兮的镇子,仿佛被施加了时间魔法,永远定格在了中世纪一样。跟我上次来不同的是街上的人少了很多,路边的乞丐也不见了。穿过大街小巷一路走来,即将接近那家伙住的那条巷子的时候,我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咸鱼味。
这里离海边十万八千里,附近经过的一条河也早已断流,鱼对于本地人来说是一种久未谋面的奢侈品。所以鱼究竟从何而来?但是我已经不再是一个新兵,这种气味我曾经多少次闻到过,无比熟悉。
我心说不好,加速跑进巷子里。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帐篷早已坍塌,上面积了一层黄沙,像是已经有了些日子。我上去一把掀开了破烂的帐篷布,于是我期望的两人便出现在我面前。
人应该还是原来的那两个人,但是已经被肆虐的沙尘暴夺去了躯体所有的水分,变成了两具依偎在一起的干尸,像四周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咸鱼味。
……
那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冲进了正在准备丰盛晚餐的炊事班,完成了“打十个”的壮举!直到差不多一个排的宪兵到场,将我制服后扭送基地司令部。
“你们答应过我!——答应过要照顾他们!——只要你们一人匀他们一口,他们就可以活下来!——活到我回来!”
我对着曾经的朋友们大吼。被我指责的炊事班班长,顶着一对青黑的熊猫眼,满腹委屈地争辩:
“一人匀一口?你说得倒是轻巧!……你是战斗部队,有全额的配给;我们是留守部队,只能领到七成的配给呢。”
听见对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才三个月不见,对方的脸颊变得又黑又瘦,几乎快跟外面的难民一样了。其他几个人也是这样。
难怪,刚才跟我打的时候感觉完全出不上力,拳头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正常情况下,即使我已经经过战火洗礼,从一个新兵变成了半个战斗英雄,也不可能在肉搏战中战胜十个人的。
这件事情的最后处理结果是:我被关了七天禁闭,期间只给吃。
刚开始关禁闭的那两天,我什么也没吃。部分原因是我根本不认为那玩意儿是可以吃的;而且我也实在没有吃的心情。
第三天,指导员来了。他进来以后什么也不说,只是拿起。以坚韧闻名天下的在他的手指下,如同薄纸一般被轻易撕成两半。然后他把一半递给我,一半给他自己。我们两个,就像那天的他和她一样,并肩蹲坐在禁闭室的墙角,一口一口地咀嚼了起来。
一边吃,指导员一边给我说这个星球的情况:
这里本来是一个很美丽的世界。
这个星球有着发达的农业,盛产各种农作物及相关加工产品,不但可以自给自足,还大量出口到临近星球。这里的人民富足和欢乐,完全不知饥荒和灾难为何物。直到有一天战争爆发。
以星球的大统领被政治暗杀为开端,各个部族、各个政治势力之间为了争权夺利展开了残酷的竞争和厮杀,而异族的入侵又给崩坏的局势雪上加霜。
脆弱的工业体系第一时间完蛋了。极度依赖物流和交易渠道的现代工业体系,在各个军阀画地割据以后,完全陷入瘫痪状态。
紧接工业之后,农业体系也没有支撑太久。本着“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的原则,各个军阀们对于对手控制下的农业区进行了大量的袭扰和破坏。而散落在广阔原野上的农民和农业机械,成为了极易被破袭得手的目标。
在战争爆发一年后,原本沃野万里的星球表面几乎再也看不到农民劳作的身影。由于过度开发,这个星球上早已没有了天然植被。在农田荒芜,没有了农作物的覆盖后,土地不可避免地开始沙漠化。
最终,一场几乎席卷了半个星球的沙尘暴,在摧毁了数个千万人口级规模的大都市后,将这个星球大部分的可耕地区化作了滚滚黄沙。
建设一个世界需要数个世纪,毁掉它只需要一年。
联邦政府最初对这个星球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想等军阀们打得精疲力竭时再出手介入,以免被拖进战争泥潭。但是随着事态发展,联邦发现局势已经失去控制。
这个星球如同一块正在不断腐烂流脓的伤口,如同吸引苍蝇一般吸引着来自银河系各处的叛军、异族、军火掮客、奴隶贩子、邪教徒等等各色冒险者。不但内战结束遥遥无期,连带着周边几个星球都受到影响。
忍无可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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