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我做了一班公交车,又走了一会儿,入秋后天色黑得很早。病房里的两张病床用帘子隔开了,视线很暗。
我刚开始以为陈圭只是坐在椅子上,叫了他一声,把保温壶放在床头柜上的时候没听见他的回答,才发现他睡着了。
反而病床上的陈爷爷睁开眼,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叫醒他。我点点头,从柜子里面把碗筷拿出来摆好。
过了一会儿陈爷爷看了看地板上的储物柜,又看了看陈圭,冲我眨眨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从柜子里取了一块小毯子出来抖开,轻轻盖子啊陈圭身上。
病房里的两张病床用帘子隔开了,视线很暗。陈圭是微仰着头睡过去的,我弯腰给陈圭盖上毯子的时候,甚至问到了他身上那种男孩子干净清爽的香味,是从他的皮肤里散发出来的。
清秀的五官就在我眼前,短短的额发垂在白皙的额头,有几缕触到浓密清晰的睫毛,鼻梁在一侧投下一小片黑黑的阴影,嘴唇轻轻抿着,一副松懈的模样。
我觉得自己可以偷偷摸一下他的脖子。
说真的,我已经看够陈圭睁眼的时候那副横眉冷对的嘴脸。他睡着时那副沉静乖巧的样子,才真是可爱无比。
我把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突然觉得他很好,好到我这个旁观者也十分感动。
我拿了水壶,从前台护士那打了点开水,护工已经把陈爷爷的床摇起来,掺了点冷水,给陈爷爷喂药。
我把保温壶拧开的时候陈圭醒过来了,他将毯子叠好放在床边,然后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保温杯,我把几样清淡的小菜拿出来,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把他放在床边的毛毯放进了柜子。
陈圭的爸爸那时候刚好在外地出差,陈奶奶拖了几天才通知他,知道这个消息后陈爸爸连夜赶了回来。
陈爷爷的主治医师,是陈奶奶的学生,一个个子高高微微发胖的女医生,保养得十分得当,她对陈爷爷和陈奶奶的照顾和尊敬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每天要来病房好几次。
陈圭爸爸在第二天下午赶到,女医生正在给陈爷爷量血压,顺便陪陈奶奶唠嗑。
两人显然认识很久了,女医生跟陈爸爸大致说了下病情和注意事项后就走了。走得有些匆忙,踢到了门口的一辆轮椅,她的反应很大,险些摔倒,幸亏陈爸爸扶了她一下。
我自认为看人比较准,谁知人有千面。
人人有千面。
白驹过隙的时光。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只是快。
初二下半学期之后就要升初三,我最近几年成绩就跟打马球一样;忽远忽近,忽高忽低,整体都在犯抽。总体还在中上游,偶尔发功冲进年级前一百,然后迅速急流勇退回到两百名开外。
正因为这一抽一抽的成绩,让我妈还对我上重点高中保有一丝希望。她勒令我勤学苦练,把长达60天的暑假都用来学习。
这怎么可能?
一般我都是到暑假结束的最后一天才约上朱玉兔抓紧时间抄作业,有了前59天的养精蓄锐,效率比较高,一天能抄三门课。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我都无法接受这种折磨,即使我接受了,我觉得效果也不会太好。
自从陈圭的腿好了之后;比较活跃,他有各种兴趣小组的名额,学校里的有几个,课外自己感兴趣的又报了几个。
不过他也就选了两个。
我真佩服他告诉运转的头脑。那段时间倪丹妮老找我打听陈圭报了哪个兴趣小组的事儿。倪丹妮跟陈圭还是同班,这也算她造化,我们两个关系一般,但她对我还不错,我相信有一半的原因在陈圭身上。
初二下班学期就经常看见他们两个一起,学校里已经有人开始谣传6班班花班草喜结连理。我也亲眼看到他们两个走在一起说笑的样子。
陈圭很少跟女生一起走路,倪丹妮是第一个。
这对我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噩耗。
不大不小。但也足够我在暑假丧失学习斗志,直接扑入帮二舅在菜场卖西瓜的壮举中。
我在远离市区的地方卖了一个月的西瓜。
因为离陈圭家太远,我晚上也不要求二舅用他的摩托三轮把我蹬回去了。直接就在他们那边儿睡。
这一个月中我遇到了几场不大不小的尴尬。
我二舅住的地方是个有名的4a级风景区,比较偏僻,但好歹也算个风景区不是。我在菜场卖了几天后,销量不太好,就跟二舅商量着把西瓜运到风景区的山脚下卖,价格可以高一点不说,市场还比较大。
试了几天,试了几天,居然销量不错。在这2008年的艳阳天里,售卖高价绿皮西瓜成就了我人生的第一桶金。
怎么说呢,我倒卖绿皮西瓜的时候碰见了好几个学校的同学,别的班的基本也不认识我,但是光自己班里就不怎么好解释了。
我们学校里大多都是本地的孩子;家境不错的都,看到我在卖西瓜都非常惊讶,大眼瞪小眼两人都分外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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