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态冷暖贵傻福,千重山水不如初;天机算尽莫稀罕,人间难得是糊涂。
三日过去,展天墨将计天奇平安送回扬州,乱成一团的计家才终于安定下来。计天奇独自出城的这几天内,计家派人在扬州城、城外各处工队都翻了个遍,没想到计天奇竟会被展天墨送回来。展天墨只道是在江淹墓穴之中发现计天奇,其余的事一概不提,留下来吃了顿饭,便打马回开封去了。
计天奇自从醒后便一直是浑浑噩噩的模样,回到扬州后才显得有精神些,两眼虽不像过去直愣愣的,也没有前段日子那样精明、俐落,若人的两眼之间真住了灵魂,那现在计天奇的灵魂既不混沌、也不清澈,真要形容的话,或可称之为——老实。
计沧海虽感叹,却也莫可奈何。他或许后悔自己当初说了气话,或许不后悔,如果每一种选择必要有遗憾,那选择叹气的总好过选择流泪的。
两个月过去,天也渐渐有了点凉意,扬州百姓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过日子,日复一日的做生意、吃饭、打小孩。只是特别的是,“计三奇”这个名号已没有人提起了,“计傻子”也少有人再这么叫,大伙儿就是叫他计天奇,偶尔还是会有人占计天奇一点便宜,却不在背地里叫他傻子了。
也许,傻人真有傻福。
偏偏这世上仍有爱欺负傻子的恶人,也总有吃过亏却不信邪的人。
何锭渊终究是信了邪了,起码在他的印象里,计天奇不该那么精明,若是传说计天奇借了别人的魂来附在自己身上,何锭渊一定会相信。何锭渊那日被三人围殴的伤势早已痊愈,但是计天奇转身前沉稳的笑声却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当扬州百姓说计天奇已变好、变憨直了,何锭渊仍是不信。
何锭渊甚至想躲着计天奇,计天奇却主动找上何锭渊。
赌坊老板包赢不知道从何锭渊手上赢过多少计家的银子,但正如他包厢里的对联所写的:“万贯权当逍遥胆,囊空莫作欠债人。”包赢虽不管那几个站在门口供人抵押物品换现银的人,自己赌场的赌桌上却容不得银两以外的东西做赌,除非包赢亲自点头同意,就像他与孙安发、李知才那场,可惜他永远不知道孙李二人的真面目是何人。
何锭渊早已输得脸都绿了,连押十二把,怎么押就怎么输,一掏裤袋,里面只剩下几枚铜板铿锵作响,这要是拿出来想翻本,一是得连赢二三十把,二是难免让人笑掉大牙。包赢正笑盈盈的在各个赌桌上招呼客人,刚好踅到何锭渊这桌来。
包赢笑道:“何爷,手气如何?小店可有让您沾点财气?”
何锭渊苦着脸道:“哪有什么财气,霉气倒是都到我这来了。”何锭渊两眼一翻,指着上屋的房梁道:“包老板,你看我十年下来,前前后后在你这儿也输了少说有七八十两,这赌坊里得有三四根房梁、柱子算是我赞助你的,你就给我点钱让我翻翻本如何?”
包赢脸上虽是在笑,却摇摇头道:“何爷,那是您照顾小店,不然小店早就得关门大吉了,可包某也多年不作借钱还钱的买卖,催帐起来太费事,您要是真想翻本,不如明日再来。”
何锭渊还想耍耍无赖,却见到包赢身后的壮汉开始扳弄自己的手指,每个骨节都在喀啦作响,何锭渊的脸从原先的青色转白,暗暗在心里骂句天杀的,象征性的用力拍了一下赌桌,装作生着闷气的出去了。
天元赌坊对面的小酒铺,那小胡子、胖子、瘦子三个赌友早已等在那里。
有些朋友就是这样的,就算打过一场架,只要有共同的兴趣、共同的利益在,事情过去后还是跟以前一样。但这并不代表欠的钱只要打一顿就不还了,何锭渊在计家连搜带刮的凑了十两银子,这三个朋友才继续算是朋友。
那小胡子抬眼瞧了一脸晦气的何锭渊,不以为然地道:“这回出来倒是挺快的。”
胖子哼了声,边嚼着花生米边道:“明明每次来身上的银两比咱们仨加起来还多,出来的时间倒没有比咱们久多少。”
瘦子喝了口又淡又酸的酒,笑道:“你们俩也别说风凉话了,要不是都输了个清头,咱仨也不会在这破酒铺坐一块。”
何锭渊一屁股坐下来,骂道:“这包赢真不是个玩意儿,连个翻本的机会都不给。”
小胡子呵呵笑道:“拿啥翻本?拿你的裤腰带吗?”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臭贫着,计天奇此时正朝那小酒铺走来,身上仍是穿着天蓝锦衣,手上却不是一把折扇,计天奇抓着一串裹着厚厚糖衣的糖葫芦,喜滋滋地走过来。那三人瞧见计天奇,不由自主地把头压低,嗓子也压低,唯独背对着的何锭渊浑然不觉。
计天奇笔直的走到那三人桌前,道:“何舅舅、三位叔叔好。”
何锭渊吓得身子一震,差点连人带板凳跌下去,另外三人倒吸一口气,只好回对计天奇打招呼。
计天奇放下手里的糖葫芦,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叩一声放在桌上,笑道:“三位叔叔,上次赢了你们十两银子,我问阿福叔怎么办,他说十两对计家不算什么,但却是人家赚的辛苦钱,叫我把银子还给三位叔叔。”
那小胡子、胖子、瘦子三人都两眼发直地瞧着计天奇,不敢相信计天奇说的话。连何锭渊也干瞪着计天奇,张大嘴好像被塞了颗鸡蛋似的,姑且不论十两银子是不是个大数目,赢得的钱全数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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