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禧三十七年正月十八,细密的雪花已经飘了一天一夜,紫禁城上空仍被沉甸甸的乌云兜头笼罩着,刺骨的寒风好像小刀在割人的脸,嗖嗖的刮的毫无顾忌。总管太监胡德平隐在养心殿那三人都合抱不住的红油楠木柱子后面,心里面暗暗打鼓:“七王爷进去有一盏茶的功夫了,这次或许不会再争执了吧。”
“砰!啪!哗啦啦咚咚~~咣~~~~~当!滚出去!”屋里突然传来的瓷器碎裂声刺破了他的臆测,哎,十年了,为啥这爷俩还是一见面就吵的天翻地覆啊。
相比外面的天寒地冻,养心殿屋里可谓温暖如春,铺着明黄色缠枝富贵坐垫的罗汉床上盘膝而坐的正是当朝皇上崇禧帝,此刻的他气的x脯一起一伏,两颊浮现出病态的殷红:“孽障,你真想气死朕么?”
一地碎瓷片中间笔直跪着的年轻男子正是七王爷柴景昀,同是身穿明黄色,崇禧帝就如黄昏里飘飞的黄纸,而七王爷则如灿烂的朝阳,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儿臣不敢。儿臣只求父皇应允儿臣的请求,俞子谣是儿臣自幼念念不忘之人,十年了,儿臣总是把她放在心里,万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只求父皇能成全儿臣。”说到最后已含了一丝哽咽:“父皇,您难道忘了母妃是怎么死的么,你要儿娶那薛丹菡,是想儿子再受一遍你当年的苦楚么?”
崇禧帝哆哆嗦嗦的又想抓东西砸他,无奈炕桌上已经空无一物,他恨恨的一拂袖:“朕已经说过多少遍,皇后没有害你的母妃。”空寂的偏殿中只闻他chu重的喘息声:“哼,你以为朕当年的苦是人人想受就能受的么,你不娶薛厚成的女儿,这个皇位就轮不到你来做!!”
“被别人攥在手心里的傀儡皇帝,我做了又有什么意思?”
“你,你,”崇禧帝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喉头,他咬着牙喘息了好久才将其强压了下去。岁月不饶人啊,如今他连和这逆子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崇禧帝不由的悲从心来,珊娘,看来不久之后我就要来陪你了,只是我们的孩子还是这样年轻气盛,如今又加上了儿女情长,我怎么能放心把江山交给他呢?
长久的静默之后,再响起的声音里就透了丝悲凉:“昀儿啊,父皇知道你为着当年之事恨我,这么多年了,我们父子俩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一次话。开始的时候是你年幼不懂事,可是今年你也二十岁了,怎的还如此冥顽不灵?”
“咳咳,景昀,当年,父皇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薛廷耀有拥立之功,手握二十万大军坐镇西南,他的儿子薛厚成年纪轻轻已经是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把握京畿重权;吴庸之是三朝宰相,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荣国公裴家,庆国公裘家,英国公张家,隆显候于家,无不是g深叶茂,人丁显赫,而你的父皇,内无一人一钱的支持之力,外无一兵一卒的调度之权,真如你所言就是个傀儡皇帝,可是即使当年,我也没有没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母妃。”他的声调陡然拔高:“珊儿,她本就娇弱多思,之前的小产就种下了病g儿,生了你之后也没好好保养,内里早就是耗尽了的,不过为了你撑着一口气罢了。当年送你离京是我和你母亲共同议定之事,当时的她已经缠绵病榻一月有余,单单瞒着你罢了。你平安到达昌州立府后,你母亲才放心去了。景昀,她当年确实是病死的。”
“十年了,你怪了我十年,怪我不为你外祖家平反,怪我留情六g伤了你母亲的心,怪我在你如此幼小的时候就赶你离京,数年不见一面。可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当年我为了你母亲不肯让步,不肯立景丰为太子,才让薛家生了疑忌,迟迟不肯交出凉州的二十万兵权,才致你今天不得不娶薛家女为妻。孩子啊,坐在这张龙椅上,你就不再属于自己,你是天下万民的君父,他们的苦乐安危都掌握在你手里,你忍心为一己之私而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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