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刚落到手心上,手心尚未感觉到它们的寒冷就已然见了。此时天上飘落雪量尚少,但这也意味着丰德城即将银装素裹。
“她不会害你……”
这句话很莫名地在桐笙心里烙出了一个印,若是朔夜真的不会害她,那是否说明她真的与朔夜的师妹相似极了?虽然桐笙十分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却也不想错过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从客栈出来,往东是回阮府的方向,往西边却是去沈家的路。桐笙收紧了那只接不住雪花的手,决心朝沈家去了。不过她并未让沈家的人去通报,而是径直去了朔夜的院子。朔夜见到她时,惊喜得以为自己在发梦——这个人竟然会主动上门来了。
朔夜招呼她坐下,知道她怕冷,特地招呼她坐在靠近火盆的地方。“今天这么有兴致来找我?”
“我在街上遇见莺时,她请我吃了一餐饭。她是你妹妹,所以我认为也应当来感谢你一下。”
“感谢我?”朔夜指着自己,说:“可这与我应当没什么关系。”
“确实没什么关系。”桐笙对着火盆将手掌翻覆着取暖,又吸了吸鼻子。“我是想说,外头下雪了。”
“嗯?”朔夜在屋里看了许久书,并不知道这事,此时从窗户瞧出去,是看见一些雪花在飘落。“可是雪还很小。”
“或许一夜大雪就能遮盖了整个丰德城也说不定。”
“想去看雪?”
桐笙既没说是,也没点头,却直说:“明早封德若换了雪装,我会叫玲子过来请你。”
“若是没有呢?”
“不急,总会有的。”
“看来你真是喜欢城外那一片雪景。”
“或许吧。”说时,桐笙竟再次破天荒地对朔夜笑了。只是这笑容与朔夜熟悉的那样子不太一样,显得有些生硬。
莺时拿给朔夜的药,朔夜还未有机会交予桐笙,此时桐笙所有的舒心都在那火盆给她的温暖上了,朔夜才把那药拿出来。“我见你似乎很怕冷,前些天莺时来的时候给了我一种药粉,说是早晚都捻一小撮放在水中服用,便能让身子一整天都更暖些。你可要试试?”
桐笙半信半疑地看着朔夜拿出来的东西,不信这东西能比多穿两件棉衣更有用。在她迟疑的时候,朔夜却以为她害怕这药有毒,是要害她的。照桐笙现在惯有的想法,朔夜几乎认定她是在思考这样的事情了。
“这个药不会有问题,你若不信,我即刻用了给你看。”
“不必了。”桐笙拿了朔夜手里的药,说:“你即便现在吃了,回头也是能服用解药的。这药若真有毒,我被你害了,我家人自当不会信你。你不是那么愚蠢的人,这点还是可以认定的。”
“你这么想,我是应当高兴么?”可这明显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桐笙拧开小盒子的盖儿,却见里面的药粉其实没有太多。“这么少,能管上几天?”
“你先回去试试,若是有用,我叫莺时走前再给你制一些这个药。”
“也好。”桐笙将小盒子收起来。“莺时一个人住在客栈,你作为姐姐倒是应该多去陪她。”
“应该的。”
“那我便走了。”
“我送你吧,顺道我就去客栈找莺时。”
桐笙点了头,等朔夜跟丫鬟说了自己要去哪里,便和桐笙离开了。
这一天的小雪并没有变大,第二天的丰德城还未换上雪衣,于是玲子没有出现,朔夜和莺时在沈家呆了一天。第三天莺时走了,走时正是踏着堆积在地上的白雪离去的。雪还不厚,但天上的雪还在继续飘着。朔夜本要留莺时几天,劝她不要在这种天气上路,莺时却说自己往南走,那边天气现下不如这边糟糕,不过再等上两日就不好说了。
下午雪停了,朔夜有些忧郁,这样子下雪,还要多久才能将雪积厚一点?今日玲子一定又不会来了。朔夜正这样想,却有人来通报说,桐笙小姐正在府外等着,叫朔夜即刻收拾一下,陪她看雪。
“这个桐笙……”朔夜嘴上念出这几个字,心里就想着她这出现得可真叫人措手不及。
出门见着桐笙之时,桐笙正是穿着朔夜送她的那件大氅,呵着热气给那双冻红了指尖的双手温暖。她旁边便站着为以防万一而带着油纸伞的玲子。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朔夜走近了,又发现桐笙冻得连鼻尖也发红了。“莺时的那个药没有效果么?瞧你好似冷得不得了。”
桐笙摇摇头,说:“倒是有些用,只是这么冷的天,就算穿再多的衣服也会冷,那个药用了也不能让我觉得现在是春天吧。”
“那倒也是。”朔夜笑起来,双手都从自己带出来的手套中拿出来,将手套给了桐笙:“喏,给你带的,已经给你捂暖和了。”
“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本就没你怕冷。”
看一看,桐笙真发现朔夜穿的衣服不如她多。天寒地冻的,桐笙绝不会与自己过不去,欣然接受了朔夜带来的东西,赶紧就将手揣进去了。“走吧。”
朔夜却问:“今日雪还不厚,这样就要出城?”
“今日是得了父亲允许才出来的,雪不厚,这样他也放心一些。”
“那也好,总不至于玩耍的时候还要担心回家被骂。”
丰德城内人来人往,积雪一早便有人清理掉了,而城外不同,城外那条路上偶尔才会有人走动,所以除了别人留下的几串脚印以外,便全是白色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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