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说医匠来了,医匠让她抬手,好悬丝诊脉。她睁开眼睛,看着白发苍苍的医匠,喉咙一紧,撑起身捂着嘴道:“泽兰!”泽兰紧张地取来痰盂,跪捧到花询面前,花询张开嘴痛苦地干呕。
医匠惊忙给花询诊脉,花询这边胃疼得紧,头昏脑胀的,一边呕不出什么东西,一边脸色涨青,眼泪都迸出来了。这屋子里的几个人吓得不知所措,只能屏息凝神看着花询难受,泽兰一面着急地觑着医匠,一面温声安抚,佩兰倒了温茶,守在一旁,脸色也很难看,倒是像被花询感染了痛苦一般。
“主子这是哪不舒服了?怎么就这样了?”待医匠满脸为难地退到书案开方子,花询缓了一些,反应没那么大了,佩兰心疼地拿干净的帕子给花询擦汗,递上温茶道。
花询捧着茶,嗓子眼还是觉得不舒服,压着小腹,皱着眉不说话。
医匠拿着开好的方子到花询面前,叩首递上,忧心忡忡道:“小姐这是忧思多虑,本身子单薄,遇见天气骤变,吹了冷风。加之情绪过激,恐是碰到什么刺激伤害了……”
“此事不必张扬,就按你这方子给我抓药罢。”花询看都没看方子,靠在床头,捧着茶闭目养神。
“小姐还请保重身子,不要过份忧惧。按时服药,休养些时日便会好的。”医匠收了方子,劝谏了一句。
半天没听见花询吭声,他抬起头偷偷看了花询一眼,只见花询眼皮子也不抬,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识趣地没有多说,退了出去。
白蔹来的时候正碰见医匠摇着头走出门,皱着眉担心花询出了什么事情了,赶忙快步进去,走过帘门便见花询白着脸,靠在床头似乎睡着了,而佩兰垂手立在她身边,泽兰跪在地上,方才也不知道多兵荒马乱。
铃兰引着白蔹来了,看见这副情形也不敢说话,以目示意,佩兰轻轻摇了摇头。
“主子?”铃兰近前来,低声唤了唤花询。
“嗯。”花询睁眼瞧着铃兰,偏过头去看白蔹,沉吟了片刻,招白蔹来,“小白跟我了有几年了?”
“回询姐儿,有十一个年头了。我与姐姐白青都是询姐儿儿时的伴读,是询姐儿从一干家人里提拔出来的。”
花询撑着床坐起,坐得正直。
“你愿意,替我做一件事吗?”她抬起头,眼底带着杀气,苍白的唇轻动,吐出一句话来——
“送死的事。”
第42章长安重逢
白蔹与白青姐妹俩跟随花询读书,自伴读到亲信,从孩童到成年,为了追随花询,俩人发誓要等花询出嫁才肯嫁人。本是世代为花府家人的女儿,被花询选中当了侍读,虽不算什么一朝得志荣华富贵,但是花询也没有亏待过姐妹俩。儿时与花询感情亲厚,长大了仍同花询作伴,十年的感情,足够对花询忠诚了。
白蔹闻言,没有多问,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都下去。”花询偏过头,对铃兰等人道。
三人退出去,门被关上,房间也暗了下来。花询的脸随着光被拒之门外而隐在昏暗之中,主仆有别,白蔹不敢直视她,所以没有看见花询近乎透明的脸上一点点显现出怒意来。花询站起身,走到白蔹面前,伸手扶起了白蔹。
“小白,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选你不是选大白?”白青的性子比白蔹稳重,而且懂得拿捏分寸,花询却没有选择她。
白蔹诚实地摇摇头:“小白不知。”
“大白虽然办事情比你稳妥,中规中矩,可我要做的这件事,就是要毁掉规矩。我记得上学之时,唯独你肯听我的话,不顾父亲的命令。我贪吃,你就会给我带府外那些吃食来,对父亲阳奉阴违,可对我的话,却不问缘由也会去做。”花询垂下眼帘,黑漆漆的眼眸里,暖了一些,“纵观全府上下,唯有你与铃兰笃信我的话。”
花询按着她消瘦的肩膀,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哪怕是错的,你们都会信奉会执行。”
“询姐儿的话从来都没有错。能够让询姐儿开心,小白做什么都愿意。只是询姐儿……姐姐她对询姐儿也是忠心耿耿的!我们姐妹二人都忠于询姐儿。”白蔹感到肩膀一沉,花询说话怪异的样子让她不禁慌乱了起来。
“我知道大白对我忠诚。但是我不需要别人来劝我怎么做!”花询咬着唇,背过身去,面色不善地冷声道,“她总喜欢劝谏劝谏,是非对错难道我分不清吗?就连母亲之死,她都有意要劝我服从父侯的决定!这能和劝我不要违背时辰吃饭能一样吗?”
她猛然回头,盯着白蔹道:“君辱臣死,你们视我为主,不劝我报仇,反而劝我隐忍下来?她心里到底把不把我当主子?”
白蔹这才知道花询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不找她们姐妹俩,原来是怕白青的“忠言逆耳”。白青做事情瞻前顾后,会衡量利益得失,不管怎么说,都不如愚忠又机灵的白蔹。对花询来说,这是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去与之对抗,若是一不小心踏错一步,可能粉身碎骨。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所需要的不过是别人的支持罢了,要是再劝,还防止这些劝阻的人会不会对她有威胁或者让她身心疲倦,那当真是“内忧外患”了。
白蔹相信花询是信任姐妹俩的,可这回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了,是白青的态度让花询感觉到失望和愤怒。虽然是出自好意。
“询姐儿但请吩咐,白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白蔹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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