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辞此次来,究竟是为何呢?”
楚衍将白子下了,头也不抬道:“你道我为何而来?”
“你不是说,来接花解语的么?”
“我就是来接花解语的。”
紧跟着黑子拦路:“真是单纯来接花解语的也就罢了,我虽然与你相处不甚长久,可花府与宁王府同气连枝,你我又书信往来九载余,外边更是有闻你的事,别人说单纯奉父王之命前来我尚信三分……”
“我你就不信?”
“不信。”花询把玩着手心里的棋子,抬眼看她,笑道。
“我十年前见你,那时你尚年少,六岁稚龄,才智出众。”楚衍的白子已经解围,“我惊讶这花海草地,金玉奢靡的侯府世家,竟然出了你这等聪慧之人……”
“所以你觉得我会成为未来花家家主么?”收拢五指,握成拳。花询似笑非笑,望着她,一字一句道,“可你别忘了,阿稚今年已经十二岁,我今年十六了。”
一片静默。
寒风吹来,纱帘纷飞。
有岸上桃花飘落,被风扬起卷来,落在亭檐。
“咕噜咕噜。”
楚衍伸手提起酒壶,倾倒满一杯酒,递给花询:“我今年二十了。”
花询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冒着热气的桃花酿上,有片刻失神。
“在我来花城之前,陛下宣我进宫,问了我一句话。”楚衍端起酒杯,低头轻轻吹了吹热气。
花询回过神来,借着饮酒掩饰脸上的神情:“陛下问了什么?”
楚衍顿了顿,平静道:“陛下问我,‘卿今何岁?’”
卿今何岁。
按照大陈律例,女子最迟,二十成婚。
外边风吹得温柔了些,但寒气却渗骨的冷。今日算来也才一月中旬,这风再温柔仍是刮骨刀刃,冷气窜入后背,花询松了松拳,空着的手拉了拉狐裘,她缓缓吐出一口白雾来,雾气随即消散在冷风中。
“不知郡马都尉是哪位世家公子,可有我一半聪明?”
楚衍闷笑,仰头喝光杯里的酒。酒入咽喉,温暖半晌,在腹里团团烧了起来,热了她的脸。
“不及你。”
“那可有花解语一半美貌?”
“岂有将男子与女子比的道理?比不得!”
“若真比起来呢?”
“不如她。”
花询也满饮一盅,哼笑道:“可有你韬略万分之一?”
“唔……呵呵呵呵……”楚衍摇了摇头,再斟一杯酒,“也不如我。”
“那仲辞要嫁么?”
楚衍停了手,和花询对视良久。
她忽然放纵大笑,看着花询的眼睛,一手举杯,一手慢慢把棋盘上的棋子扫落在地:“阿询说笑,我年已二十,岂有不嫁之理?”黑白棋子啪啪啪砸落在地上,宛若碎玉声响,一颗颗跳向不知何处。
花询耳听她的笑声和棋子噼啪声,微微一笑,举杯与楚衍相碰:“花询年已十六,将要及笄,已为成人,府中大小事,过问一二是为父侯担忧。阿稚年十二,尚且还小,又是君子,不该沾染花草农事,学女儿家。”她喝下酒,亮了杯底,“况且,仲辞是我知交,宁王府与花府,尚有缘分。”
“天色不早了,阿询早些休息罢。”楚衍放下杯子,起身道。
花询也站起来,对她道:“今夜寒冷,仲辞需要奴婢暖床么?”
第12章为君取字
“不必了。”楚衍拢好披风,提起灯笼,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风卷纱帘,花询走到亭口,屋檐那瓣桃花被风吹下,她伸手接住。
“今年桃花开得好了,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宠。要想花开永不凋谢,还是得靠花府栽培。”她合上手心,走出亭外,到桃花树下,看着满地的桃花瓣,俯身将手心的花瓣放在地上,与一地桃花做伴。
“表妹深夜不睡,在这里捡花瓣玩呢?”
花询一惊,循声看去,花岸负手从桃林之中走出来,红衣轻灵,嘴角含笑。
“表姐怎么也还不睡?”花询换上笑容,站在原地等花岸靠近。
“我觉这月色正好,想说半夜不能做个‘cǎi_huā贼’,看看表妹心肝疼爱的海棠。没想到迷路走到这,看见楚仲辞与表妹俩人煮酒弈棋好不快活,便怕打搅。”花岸近前来,月光镀在她脸上,投下半面光影,妖媚之极。
不想她早就来了,还躲了那么久。花询愣住,问道:“表姐听见了?”
“听见什么?”花岸面向亭子而立,笑吟吟道,“这离亭子那么远,你二人谈话如此小声,我能听见什么……倒是表妹这么心虚干什么?两个人躲在这讲什么私密之事不能叫人听见?莫不是表妹想当楚仲辞宠姬么?”
花询蹙眉,心中甚是不喜花岸这张嘴,便不答话。
“坐天下的楚氏,皇族公子,竟然个个以私养男宠为好,王亲贵女,自养女姬,宠爱尤甚,外称姐妹,内为夫妻。”花岸回过头来,勾起嘴角讥笑道,“世人多爱同性,并以之为荣耀,炫之以富贵,我还劝表妹不要和楚仲辞夜会,除非表妹真想攀就宁王高枝。”
“表姐!”花询不悦,冷眼看她,“仲辞与表姐没有私怨,表姐私下说她人之事,这不好罢?又不是所有姓楚的都有此癖好,纵使有,与世人何干?与表姐何妨?喜爱男宠女宠,都是她人自好,纵使我与仲辞真有什么,我也不觉得那是龌龊!你无立场无资格置喙!”
“哟?没想到咱表妹竟然这么通透?”花岸赞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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