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一种怪异的感觉,反常的亲近感让宴黎心中陡然生出了两分警惕来。可是看看面前目盲的少女,这警惕似乎又显得那般多余,于是他抿了抿唇说道:“没有。”
宴黎是个直接的人,并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他说没有便是没有。所以温梓然听后也不再多问,直接伸手再次摸上了宴黎的脸颊。
这一次她抹得很仔细,从宴黎饱满的额头,到他飞扬的剑眉,再到他有着浓密睫毛的眼眸,而后是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一寸寸一点点,温梓然的手指在宴黎的脸上缓缓划过,被摸脸的人眸光微闪,摸脸的人却渐渐在心中勾勒着眼前人的容貌。
其实温梓然并没有摸过几回宴黎的脸,刚开始时因为两人并不熟悉,后来便是都长大了,继妹去摸继兄的脸,无论如何都有些于礼不合。所以在前世,温梓然只摸过宴黎的脸两次,一次是在他出征时,一次是在他的棺椁内,可宴黎的容貌却被温梓然深深的刻在了心底里。
再次触碰,有些差别,但差别似乎有没那么大。
眼前之人尚且年少,脸部的轮廓明显要比记忆中柔和许多。没有经过风沙的磨砺,没有经过战火的洗礼,他的肌肤尚且细腻嫩滑,就如女子一般,只不知是否也如女子一般白皙?
温梓然想着,脑海中勾勒出了阿兄少时模样,有些欢喜,又有些遗憾不能亲眼看上一看。但好在她从来是个知足的人,还停留在宴黎脸颊上的素手只是略微留恋停顿便收了回来,而后笑眼弯弯的夸了一句:“阿兄生得好相貌。”
宴黎本就生得俊秀,稍一打扮也是个翩翩少年模样,但以往那些人在注意到他容貌前就会被冷眼吓退,所以长这么大,宴黎还是头一回被人夸奖好相貌。一抹薄红缓缓爬上脸颊,宴小将军目光飘忽了一下,又镇定的问道:“你摸清楚了?那记住了吗?”
温梓然点头,很认真的答道:“记下了,不会忘的。”
宴黎不知怎的心情就有些好,但今日脸红的次数也太多了,实在不正常。他并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羞赧的模样,于是终于松口道:“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就不远送了。”
说完这话,宴黎甚至不等母女俩登上马车,转身就快步回了将军府。
牵马的兵丁这时恰好将宴黎的马牵来,谁知就看见小将军一个回转的背影,还走得十分决绝。他牵着马儿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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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梓然的出现似乎拨动了宴黎的心弦,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改变。回府之后的宴黎去洗了澡,比平时擦洗的更认真了些,多换了一道水,然后又继续与往常一般无二的作息。
宴擎是这边城的守将,看似忙碌,但没有战事的时候其实还算轻松。
傍晚的时候,父子二人准时出现在了将军府的饭厅里,然后一同用膳。武将家也不是十分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所以吃着饭宴擎便问道:“阿黎,你觉得今天温家那小姑娘如何?”
宴黎夹菜的动作一顿,然后诚实的答道:“还不错。”
这个答案看似敷衍,但从宴黎口中吐出却是十分难得了,落在宴擎耳中更是直接理解成极好。父亲大人顿时欣慰的笑了笑:“既然觉得不错,那今后便多相处些。阿黎你也这般年纪了,却还没有几个朋友,将来更是……”话未说完,叹了口气。
宴黎知道父亲在忧心什么,可他并不想改变什么,眼下的生活就挺好。所以他眉头压了压,说道:“我有朋友,大山他们就是。”
说起这个宴擎都不想提,那几个小子哪里是想和宴黎做朋友的,他们那一伙人纯粹是被宴黎揍怕了。宴黎打架是不要命的,一个打一群,那些小子都被揍过几回之后也只能委委屈屈的认了“凶神恶煞”的宴小将军做老大,平时见面都躲着。
老父亲在心里抹了把辛酸泪,然后说道:“不不不,阿爹的意思是让你不要总和男孩子在一起,像温家小姑娘那样乖巧的女孩子也可以多接触接触啊。”
宴黎看着他爹默了默,忽而皱眉问道:“阿爹是要让我相看媳妇吗?”
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的宴将军:“……”
第7章 拙劣的体贴
回到租住小院的温家母女并不知道,宴小将军那般冷心冷情的人其实也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而且还是冲着他亲爹宴将军。
眼下回到自己住了一年的家,熟悉的环境让秦云书终于放心的表露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两分对丈夫逝去的悲切,三分对今日发生种种的恍惚,还有五分对未来的茫然无措。
秦云书是个外表娇弱的女子,曾经从父母到丈夫,都将她护得很好。但能狠下心带着女儿远离故土,千里迢迢跑来这边关不宁之地寻夫,也可见她内心其实并不柔弱。所以也只是抱着女儿再哭了一场,自去换了一身素净衣衫,便也堪堪将情绪收拾妥当了。
逝者已去,生者却还要继续生活。
母女此行本为寻求庇护,如今温良已死,两人的未来顿时也如浮萍一般,再无倚靠。哪怕之前宴擎说得再好,但他身为主将,在战场上多的是人拼死相护,能记下温良这个人还见了她们母女已是难得。便是他如今态度再诚恳,秦云书也是不敢将母女俩的未来压在这一份旧情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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