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过渡到冬天了。
冬日不动土, 这是村里不成文的规矩。
也是因为冬日土地冻结僵硬, 劳作起来平白耗费成倍的人力, 再说冬日寒冷,留着汗水干活冷热交替难免容易生病,穿着众多衣服行动都困难又何谈出力?
故而陆辞瑜只能直接令他们开工。
陆辞瑜计划的是青砖瓦房,不是草棚土墙。青砖只有相隔数里远的一个村子内有人会烧,奈何路途遥远,砖这东西又经不起磕碰,运送过来恐怕要碎上不少。
好在镇里也有间砖厂,陆辞瑜还是借着陆归兮搭了薛钰的线这才联系上的人下了订单。
烧砖要不少功夫,他要的量又大,石头也要交代人去现采。陆辞瑜便让林榕先打了地基再去垦荒,待到砖瓦到位再直接去盖房。
陆辞瑜主意打的特美。本来想着把事情都丢给林榕,然后搂着自己媳妇儿上/床/睡觉腻歪一下的,谁成想村里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各个都不识字。
陆辞瑜交的图纸是挺详细的,一草一木都有备注解释堪称傻瓜攻略,奈何交到了这群人手里……拆开了看是一横一竖大家都懂,拼起来谁都不知道啥意思。
陆公子从被窝中被人吵醒,顶着头乱发阴沉着张俊脸到了自家新买的地头。
他冷着脸执了笔仔仔细细给林榕讲解了每一处,转身便离去回家。刚推开门进了院便看见院中抱着块沉木思量刻什么好的陆归兮。
陆公子脑门一个灯泡刷地亮起——对啊!陆归兮不是识字吗!
于是陆归兮被迫接下了村民们的行动顾问一职务。
林榕选的负责做饭的是两个婶婶,好巧不巧,正是当初在陆辞瑜院里静静看着林二伯娘表演的那二位。
陆辞瑜租的院子离新房住址太远了,准确的说新房住址离村里哪处都远,来回实在不便。几个汉子低头一商量,索性在新房边搭盖了个临时的草木屋子建了个灶。
每日清晨便有人从陆家拿了粮食送去那里,两个婶婶直接在那处做了,到了饭点大伙直接开饭。
陆辞瑜不在意这些粮食,请人帮忙干活总要给人吃饱饭啊,他每次交给陆归兮的东西都不少,十几张嘴放开了吃还有空余。陆辞瑜也不要他们拿回来了,剩下的饭菜大伙各自商量着分了吧。
他家伙食好能吃饱不说,且中午顿顿有肉,带回去的饭菜荤腥还能给妻子孩子解解馋。一时间这几家都被人艳羡不已,能进陆家干活甚至成了幸事。
林迟被陆辞瑜缠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寻了处空暇才出了趟门。陆公子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格外的黏人,一分一刻都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林迟被他这般控制的有些喘不上气来,夜里趁着某些时机小声提了一句,本以为陆辞瑜会一如往日般的拒绝,没想到对方只是略微思索片刻便答应了。
林迟有些惊讶——这实在不像陆辞瑜做事的风格。
但他在屋中一呆就是几周,面对的只有陆辞瑜,连陆归兮都很少见到,实在是有些想念外面了。第二日天亮便拒绝了要跟着同行的陆辞瑜孤身出来走走。
林迟还没走几步就见到不少人围了上来嘘寒问暖,惹得他一头雾水惶恐不安——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待遇。
这些婶子心里也不舒服。陆辞瑜和林迟成婚后把人看的死紧,在外面一步都不让离开。想找林迟私下说些话,陆公子也不拒绝,只是默默沉下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盯着你。
明明只是个柔弱书生,平时又是温温和和的,这种时候却硬是被他看出了几分杀气。都是农村的普通妇人,被他看的发毛打怵,这个话题自己就颤颤发抖含糊糊弄过去了。
甚至有时与林迟离的稍近一些他都拿那瘆人的眼神看你。
这还是他们成亲后林迟第一次单独出现在人前,当真是难得的机会。
想到这里,这些人也不怕了,连忙挤上前。
“迟哥儿啊,是我。你们家还缺人吗,我们家福儿在家正待着没事做……”。一婶子扯住他袖子道。
林迟不自在的挣了挣,但那婶子扯的死紧却没能挣开。他心里暗自道了句:“在乡下还能找不到活做呆着没事?”面上却犹豫道:“家里的事都是陆公……都是夫君做主的,我也不清楚。”
他嫁了陆辞瑜这么久,对方为人处世的态度多少也学到了一点:不能明着拒绝的就含糊过去。
谁知那婶子当时眼睛就一瞪:“迟哥儿啊,婶子跟你说,不能什么事情都要听夫君的。你越听话,他就越觉得你没意思了,日后就该想着寻个新鲜的了。”
“陆公子一看就是个了不得的,他要是腻歪了,改日再娶个年轻漂亮的,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婶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识过啊,总不会坑你的。”
……不可能……陆公子才不是这样的人!
林迟刚要辩驳,身侧另一个人继续出声抢话道:“就是,我娘家村里那个不就是吗,娶的媳妇说什么是什么,大气不敢反驳一句。结果她男人娶了不到三个月就烦了跟村头那小寡妇好上了”。
身侧不断有人连连应和,林迟一个人被围在圈里,每要开口就被人顶下去。身边人一个接一个不停说着什么,字字句句都是要他把家里大权握在手里,要他将陆辞瑜糊弄住。
他一声都发不出来,只知道麻木重复“不会的”三个字,整个人如同被困孤岛般孤立无援。
林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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