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氏一一摆陈出来。
拏云扫了眼,沉默一下,道:“就这么点儿?”
孔氏躬身道:“回大人,是的,那孽障离家时尚且年少,幼时也跟别家孩童不一样,不能以常理度之。老身依照大人的吩咐,临前将阖宅上下都搜罗了个遍,但零零碎碎加在一起,统共也只有这么一点。”
拏云暗叹莫非果真三岁看八十,叱咤风云的倭王打小就跟旁人不同。
孔氏的安顿事宜是他一手安排的,孔氏的沉静知礼他也是始终看在眼里的,如今瞧见孔氏佝偻着身子给他行礼,不免心生怜悯,请她平身,并嘱咐说往后不必这样多礼。
孔氏道了谢,慢慢直起身:“那孽障作孽太多,老身日夜难安,素日为人处世便越发谨慎。老身这几年还每日为那孽障做功德回向,希望将来能留他个全尸,我也好帮他殓尸回乡。妥善将他安葬了,我也算是对得住他父亲跟宗家的列祖列宗了。”
拏云犹疑一下,道:“夫人莫要这样说,宗承也不一定就会死,说不得能法外开恩。不过夫人得配合殿下。”
孔氏缄默,轻捻手中佛珠。
梁王在倭国这近一年间,旁的收获许是没有,易容改装倒是学得精深。他在倭国被全境驱逐时,本打算用这一招避避风头,但争奈宗承手底下的人始终如影随形,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甩脱,更是想不通那些人是如何一次次跟上他的。
在距离国朝海岸百里时,梁王便换乘了乌艚船,并开始改换自己的形容。
他通过水寨与巡检司的盘查后,顺利登岸。
他在国朝这边还有一些残余的旧部,他事先做了安排,因此登岸后不上一月,他就重新集结了上万人。
此刻已是腊月光景。
转过年来,眨眼间便近二月。淮王给他传信说,桓澈会在太子妃生产前后分别去一次显灵宫,一为许愿一为还愿,此机可趁。
梁王在先前拿到淮王的回信之后,又与淮王暗中通过几次书信,他发现淮王偏向他的态度愈来愈坚。淮王还时不时地在信中抱怨桓澈的冷酷刻薄、心胸狭隘,懊悔自己当初看走了眼,不该跟这个弟弟走得近,如今回想,枉费多年披肝沥胆,可悲可叹。
梁王对于这个局面十分满意。然而他也并不能全然相信淮王,于是他使人打探一番,结果与淮王所言一般无二。
太子确实在二月初时去了一趟显灵宫,因着只是出宫上香祈福,仪仗从简,护卫也不多,但能瞧出皆乃精锐。
梁王派人密切留意宫中动向。他此时倒是真心诚意地盼着太子妃能顺利产子,如若不然,太子不去还愿,下一回出城还不知是何时。
顾云容临产在即,一日更比一日焦灼。
她此前藉由不同途径,听说了各样关于生产的杂项事,心底对于分娩生出了深切的惧意。
这些时日伺候她饮食起居的嬷嬷还与她说头胎生得会格外不易,宫缩时间长,产道开得慢,落后见她听得面色发白,又宽慰她说,各人体质不同,有些人从破水到娩出胎儿只需几个时辰,说不得她届时也会生得很快。
顾云容觉着这话纯粹是宽慰。头胎生得快的有几个,何况她如今也不知胎位是否正常——宫缩时候长都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胎位不正。
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徐氏几乎日日来宫中探望她,现身说法不断安抚,让她宽着些心,但效用不大。
二月十六这日,李琇云入宫探视顾云容。
自打去年夏始,桓澈与淮王的关系越来越僵,如今两厢见面都是各自冷脸,连表面的和气都难以维系。但这并未影响到顾云容与李琇云的交情。
桓澈起先不准李琇云前来探望顾云容,似是怕李琇云戕害顾云容母子,后头被顾云容缠磨不下,他才勉强答应让李琇云过来,但每回都要派三四个嬷嬷不错眼地在一旁看着,也不准顾云容收下李琇云带来的物件。
顾云容觉着很是尴尬,好在李琇云不甚介意,两人便如同往日一般,时不时聚首谈天。
李琇云看顾云容总是不安地抚摸自己隆起的腹部,笑道:“弟妹莫要多想。弟妹是有大造化的人,必能顺顺当当地诞下小皇孙。”
顾云容垂眸看着自己高耸的腹部,嘴角溢出一丝浅笑。自从有了胎动,将为人母的感觉便越发真切,她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与腹中胎儿交流。有时瞧见腹部鼓起一个小小的包,她知是孩子在伸拳踢腿,忍不住轻拍一下,小包消下,随即又换另一处鼓起。
她腹内有时还会传来一连串咕噜声,仿佛有游鱼往来拍浮。
新鲜而神奇的体验。
桓澈比她更觉新奇,这阵子惯爱胡闹,时不常隔着她的肚皮贴耳听内里的动静,若是听不着声响,就对着她的肚皮说话,轻拍不住,叩门一样。
顾云容而今身子笨重,躲也躲不开,只能瘫在床上看他变着花样对着她的肚子折腾。
李琇云细声问起桓澈近来可曾提起淮王,顾云容摇头道:“殿下是否与旁人提起我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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