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仙好奇问:“你父亲有几分成算?”
张引娟顿时来了精神,说话时带了一份骄傲:“不怕你们笑话,我父其实有大才,他考中秀才后本想再战,积攒几年,终于凑够银两,奈何先帝爷大病,取消恩科数年,而他老人家殡天后,年幼的宝应皇帝继位,朝政由太师郭郿把持,我父不愿成为佞臣门生,就干脆歇了心思,安心做馆,教书育人。”
豆香凑趣笑道:“原来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伯父并不想出山呢。”
张引娟把剥好的栗子分给两人,手得了空,就顺势捏捏豆香挺翘的小鼻,玩够了才说下去:“今时不同往日,经历了这么多,父亲的主意也改变,上次寄信给我时,竟隐约透露出想再搏一次的意思,只可惜家中匮乏,供给不上。”
豆香自拿到了上辈子的财产,就想为投缘的张引娟和夏月仙做些什么,最好能改变她们困局,也算成全这份金兰之交,她提出:“我这里还有于家给的五金,已经折算成五百两的银票,伯父需要时尽管拿去。”
夏月仙也说:“我有约莫一百两,不多,也能使使,放在这里,没什么用,能帮上伯父,便是极好的事。”
张引娟听后心里先是热热的,涨涨的,后这份热流就逐渐开始沸腾,变得滚烫滚烫,她没拒绝,也没有承诺什么,只答一句:“我晓得啦!”
一切尽在不言中,东屋内又开始变得暖和起来,送第二波炭火的妈妈来了,挨个屋子叫唤。
南屋方向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似要把肺都从嗓子眼里咳出来,声音在整个清幽阁里回荡,告诉着院里的人,这次取炭的是沈笑梅。
张引娟朝那个方向探了探头,说道:“没想到这沈夫子的身体破败成这样,听这声音,怕是受了不少罪。”
夏月仙颔首:“我曾见过这样重病之人的面容,这沈氏比之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还吃不吃药。”
“不是重病,是大病初愈,还未稳固,受不得寒。”上辈子精通妇科疾病的豆香瞧一眼,听几句,就有个大概的判断。
张姑娘松了口气:“这倒还好,也是,于家怎会请重病之人来做教导嫫嫫。”
夏姑娘:“估计是瞧病费了不少银子,才应了于家,不然,宫里退下的人,哪里这么容易请。”
两人谁也没怀疑豆姑娘的话,甚至都没觉得豆姑娘这样说,有什么不对,她们全把心思放在新来的沈笑梅身上。
豆香儿却觉得不好,一点都不好,沈笑梅身子上的毛病倒是其次,关键是心上的毛病,心病难医多了。
那落寞的神色,透露出几分生无可恋的味道,那种绝望的眼神,见一次,就忘不了,她以前在仁心庵里可见过不少,不想活的人,如何能治的好。
这忙帮还是不帮,真是个难题。
帮了不一定能帮好,别人也不一定领情。不帮的话,她又想起了严俏玲的前车之鉴,不做些什么,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于心不忍。
所以,这个晚上,豆香睡的并不安稳,心里的纠结,一直带到梦里。次日,她整个人恹恹的,连听沈夫子教诲时,也不甚得劲。
沈笑梅做事喜欢循序渐进,有章有程,她有个习惯,先把事情都交代到位,才会行事,“我能教你们的,只有规矩二字,千万别小瞧了这点,能做好的人,到哪里都有立锥之地。知书达礼,进退有度,便是我对你们的要求。首先,咱们先得学会识、读、写,才好谈其他。”
葛惠芳觉得不对劲,这些事可是要下功夫的,她犹豫不安地看了沈夫子几眼。
沈笑梅鼓励她道:“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出来,不打紧,别拘束了。”
葛惠芳这才问:“夫子,咱们这样学,来得及吗?”心心念念想给大官做妾的葛姑娘按捺不住了。
沈笑梅回到:“于家聘了我一年,勉强还是可以的。”
一年,怎么会是一年?一年,竟然真是一年?
沈笑梅见她们都低着头不说话,就接着说:“你们中识字的都站出来,写下自己的姓名给我。”
张引娟、夏月仙、葛惠芳应声出列,豆香儿慢了半拍,走出来后,又意识到,原身该是不识字的,于是她又退了回去。
沈夫子和其余三位姑娘们都把头转过来瞧她,豆香尴尬地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沈笑梅挑挑眉,看了豆香好一会儿,才说:“你也来写吧。”
张引娟是秀才爹启的蒙,手把手教的字,写起来如行云流水,沈夫子见了忍不住夸一句:“颇具风骨,见之忘俗,很好。”
夏月仙从小跟着师傅写字作画,自然也是不差的,沈夫子评曰:“好一手柳体小字,练了不少年吧。”
葛惠芳出身不错,爹娘从小就培养她,诗词歌赋不在话下,更别提写几个字了,沈夫子也赞道:“好字!”
轮到豆姑娘了,她原打算藏藏拙,以防露馅,现在呢,好家伙,大家都这么出彩,还藏什么藏,她用尽前世功力,费劲地写下豆香这两个字,写完还偷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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