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得近了,自然就有了说话的机会。
一个内向,一个外放;一个有心接触,一个无意拒绝。
很快,他们就成了朋友。
薛迟是罗定方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
他不想失去这样的朋友,更不想薛迟因为他受到连累和责罚。
如今听陆锦惜这样一番话下来,竟半点没有责备的意思。
言语间一片宽厚不说,还这样通情达理。
他也不知怎么,眼底一湿,一下就红了眼眶,眼泪珠子在里面打转,险些哭出来。
叶氏一见,险些被这小子气笑了。
没有哪个父母不心疼孩子。
叶氏的心叶氏肉长的,其实并不愿意强按着孩子的头,让他赔礼道歉。只是是非曲直,应该给人一个交代。
可她没有想到,一段时日不见,陆锦惜竟然变得这样剔透。
轻飘飘一句“孩子之间的事情大人不插手”,立时便将两家人从尴尬的局面里扯了出来。
孩子们的心思得到了体谅,大人们也全了各自的颜面。
便是称一句“七窍玲珑心”也不过分。
如今人陆锦惜都把台阶给修好了,他们娘俩顺着台阶下也就是了,结果这小子还在人面面哭起鼻子来了,也不嫌丢脸!
叶氏无奈地拽了他一把,可收收你那眼泪珠子吧,别吓着你陆伯母。人家问你话呢,你怎么哑巴了?”
“没、没事……”
罗定方使劲举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在脸上留下几道红印子,一副死憋住绝不哭出来的模样。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陆锦惜,竟然向她拜了一拜。
“谢、谢陆伯母体谅。”
“不是定方不愿告知此事,是定方与迟哥儿有约定。先生教导,君、君子不能失信于人,信义重有千金。”
“定方心里虽知伯母为了我们好,可定方不能因为喜欢您,便失信于迟哥儿。”
“但是我会听陆伯母的话,等上学了去找迟哥儿道歉。”
“陆伯母,此事大过都在定方,还、还请您不要责罚他。”
声音磕磕绊绊,发着颤。
可口齿竟然算清楚,也很有条理,言辞之间,已然有一个男子汉的担当,翩翩君子风度亦能窥见一二。
罗定方一双润湿的黑眸,就这样注视着陆锦惜。
那怯生生的眼神里,含着几分感激,几分愧疚,还有几分坚定,和那忽然充溢而出的勇敢。
陆锦惜听着,坐在炕上,一时竟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她想起,国公府的罗二公子,乃是被英国公用四书五经养着的,将来想他走科举入仕当官。
如今看来,这孩子教养得真是不差。
只是……
都什么功夫了,还担心薛迟?
那小子才拿药罐子把危险砸了,生龙活虎地跟什么一样!
叹了口气,陆锦惜两手搁在膝盖上,失笑道:“二公子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迟哥儿小霸王一个,我哪里敢动他?保管那小子比你活蹦乱跳!”
“真、真的?”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陆锦惜给了他一个十分确定的回答。
罗定方却还有些不敢相信。
坐陆锦惜对面的叶氏,一见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由训他:“你陆伯母还能骗你不成?可把一颗心放回肚子吧。”
说着,便招手叫他过来,坐在了炕沿上。
罗定方的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又加之过于瘦弱,看上去像是一只小花猫。
他悄悄看了陆锦惜一眼。
陆锦惜则向他眨眨眼。
于是他一下不大好意思起来,红着脸把头埋了下去。
屋里的气氛,一时好到了极点。
伺候的大小丫鬟,都是暗自擦了一把冷汗,齐齐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没闹起来。
在旁目睹了全过程的白鹭,更是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之前她还以为今天势必一场硬仗,若处理不好,还不知被三奶奶卫仙糟践成什么样。
可谁想到,这才多久功夫?
三言两语,乌云散了,太阳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一时间,白鹭看着陆锦惜,只觉她人坐在南窗下面,浑身跟镀金了一样,闪闪地发着光。
陆锦惜还没察觉这一道灼热的视线,她抬眼看着自己面前。
来了两个小丫鬟,一人端一只填漆茶盘,上头放一只甜白釉的小盖钟,上来奉茶了。
她伸手端了,掀盖一看,茶色深红,怕是武夷的红茶。
江南喝茶清淡,京城喝茶则讲究一个“酽”字,得要泡得浓浓的,方能对本地人士的口味。
陆锦惜自己是喝不惯这种茶的,只是原身必定熟悉。
是以她也没露出异样,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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