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那儿已经超过一刻钟,上首的世子和世子妃却都是不发一言的情况下,闹出失火的秋老六终于撑不住了。他几乎是使劲把头往地上撞了几下,随即带着哭腔叫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万望世子爷和世子妃瞧在小的多年辛劳份上。饶过小的这一次!”
尽管另两位管事对这个闯出大祸的同伴恨之入骨,可这会儿见章晗冷厉的目光落在了他们两个的身上,他们只觉得后背心汗毛一炸,一瞬间就想起了王府外头那三具冻殍。几乎同时。他们也全都是和之前秋管事一样,咚咚咚磕起了响头来。就在那沉闷的声响在这屋子里回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静寂时,他们突然只听得砰的一声,一时都停止了动作。
秋管事乍着胆子抬头一瞧,却发现是陈善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来,拳头还捏得紧紧的。尽管从前一直都当这位世子爷不理庶务更不懂庶务。没怎么在乎过他,可这会儿他立时意识到,倘若不求这位仁善的世子爷宽宥,先头已经露过雷霆手段的世子妃决计不会放过他!
“世子爷,小的是跟着殿下建藩时的老人了,求您看在小的跟了殿下几十年的份上……”
他这一起头,另两个也立时磕头如捣蒜地求饶了起来。
“世子爷,小的是王妃陪嫁的家人。小的一直忠心耿耿,账目上头只是一时糊涂……”
“世子爷,小的只是不合听了人挑唆。只以为太子妃荐来的人是想对殿下不利……”
最后一个辩解无疑是最最聪明的,但这种拿大事来给自己脱罪的言语也是章晗最不能忍受的。尽管上一次举起屠刀的结果并不能让她觉得愉快,但她还是随之站起身来,对陈善昭敛衽行礼后说道:“世子爷,父王离京的时候,曾把王府内务和人事账目等全都交给了妾身,今次的事情让妾身处置可好?”
陈善昭原本打算暂时不管自己这书呆子名头,假作一时震怒,把这些没脸没皮的东西全都清理干净,但此时此刻听到章晗这话。又见她的眸子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哪里不知道妻子这么做是想为自己担去别人的注意力?尽管感情上他极其不愿意,但在理智上,他却知道章晗这么做才是对的。因而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他才重重坐了下来,沉声说道:“好吧。既然父王全都交给了你,那就你来处置!”
“世子爷……”
还不等那三人再想出什么哀求的法子来,章晗就沉声说道:“来人,把他们拿下!”
“世子妃,您不能……”
然而,此时带着亲卫侍立在这素来就杀气腾腾的白虎堂中,正是章晟本人。对于嫡亲妹妹兼世子妃的命令,他自然不会打丝毫的折扣,立时就有亲卫扑了上来,干净利落地将人反绑,根本没有让人有一丝一毫的反抗机会。而在人全数绑上的那一刻,章晗就开口说道:“其他两个也就罢了,秋老六,你闯的既然是捅了天的祸事,就应该按照律法明明白白地处置。这一次的事情,说得好听是失火罪,说得不好听,定一个纵火罪也不足为过!”
眼见堂上侍立的总管夏勇和外院诸总管俱是神情一紧,章晗前些天仔细细细地研习过朝廷律法,当即冷冷地说道:“若是失火罪,烧的不是他自己的房子,不过是笞五十。但若按照纵火罪,放火烧官民房屋及公廨仓库,系官积聚之物者,皆斩。并计所烧之物减价,尽犯人财产折剉赔偿。光是这几条,你刚刚那些辩解分明巧言令色!世子爷是朝廷钦封的赵王世子,自然是敬上敬律法,如今犯的是大律,你还敢在那儿拿着从前的功劳要挟?”
陈善昭见章晗不提家法只提律法,顿时会意,当即面色铁青一言不发。而那铺子被烧的秋老六起头虽知道章晗这位世子妃行事果决,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却不想真的会听到一项死罪,而且那赔偿二字压在头顶,从前在外头养尊处优过着好日子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一时间他顿时完全瘫软了下来。
而章晗却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又看着章晟道:“章晟,你带着王府亲卫立时把人送应天府衙去,然后派人去看住他的家人,着应天府衙立时追赔,不得有误!一把火烧得世子爷的大好生辰扫兴败兴。再过一个多月更是过年,三山街那铺子今年账上的亏空,自然全都要着落在这秋老六和他一家人身上!”
等到章晟带着亲卫亲自把秋老六拖出了屋子,章晗方才侧头看着另两个噤若寒蝉的掌柜。见他们都流露出了期冀的目光讨饶的神情,她便淡淡地说道:“至于你们两个……你们虽说没有失火,但既然账册也是‘无巧不成书’烧了,那现如今你们自己说该怎么办?”
听到章晗竟是迸出了这么一句话,那两个管事对视了一眼,继而眼神闪烁了起来。然而,还不等他们心中迸出一丝希望。他们就又听到了接下来的一番话。
“不过,不管你们想说什么,这两家铺子想来你们也是不能胜任!通告整个王府,三山街奇望街大中街这三间铺子即日换主事的,若首告从前的主事曾有欺上瞒下藏匿银钱亦或者其他罪状的,查清之后两成给赏!上下家人中,但使有本事能管好铺子,亦或是有什么能干人举荐的。只管报上来!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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