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里间的丫头有面带喜色领了赏出来的,也有被敲打之后面如土色的,唯独一个年轻的粗使丫头被月苋和春桃领出来后一路哭求着被人拖出了院子。
而那个粗使丫头正是和春脂住在一间房里的棽儿。
眼前的一幕幕□□脂看得胆战心惊,直到秋桐叫到她的名字她才暗自藏了心绪,左顾右盼地跟着月苋进了里间。
因着一直在外院当差,沈莙又是两年没有归府,直到今天春脂才真正有机会进到卧房,真正有机会好生打量自己伺候的沈府大姐儿。
沈莙卧在一处横椅上,一旁站着板着脸的岚绥和李嬷嬷。春脂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扫了沈莙几眼,只见一个娇艳的少女俏生生地端坐在堂上,手里摸着一杯热茶,杯口冒出的热气将她尖尖细细的指尖包裹在柔柔的暖烟中。明明是一副美妙的风景,唯独这位主子的脸上却是冷得如同漫天飞雪。
在这等严肃氛围下,春脂总算是有些惧怕了,忐忑地跪在圆团上请了个安便一直等着沈莙开口。
沈莙盯着底下跪得丫头看了半晌,心里的火气终于高高地涌了出来,
“把你的名字,来历,以及从前在何处当差都细细说一遍。”
春脂等了许久才听得沈莙这句淡漠的话,心里存了些侥幸,摆出一张讨好的笑脸来,口齿伶俐地答道:
“奴婢春脂,是太太跟前刘嬷嬷的侄女,家生子,从前一直在棹藤院当差。奴婢调到听雨阁已经快三年了,一直……”
“我问你这些了吗?”
春脂正说的起劲,被沈莙生生打断之后脸上的笑容即刻就僵住了。沈莙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脸上挂着一副嫌恶的表情,
“自打你来了听雨阁,从来没挨过打挨过骂,差事不多,月钱赏赐也都没有漏过你。我自认
待你不薄,院子里的姐妹也都是和你一处起居一处玩闹的,不想你是个狼心狗肺吃里爬外的,背叛起自己的主子来竟连往日里和姊妹们的情分都不顾了。”
春脂听出了沈莙话里的狠绝之意,一时间也失掉了先前的冷静,着急地扑倒沈莙脚边,辩白道:
“奴婢冤枉啊!自打伺候了小姐奴婢没有一刻不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当差,更是一心向着小姐的,何来背叛之说啊!”
春脂说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沈莙冷眼看着,有些好笑地开口道:
“事到如今你也不必瞒我,若是像你同屋的那个丫头一样把你做的那些龌龊勾当都招了,我便也对你网开一面,撵出听雨阁也就罢了,你从前在哪里当差就回哪里去。可若是你还想着欺瞒,也不要怪我不念主仆情分,必要将你发卖出府,那些金银细软,你一样也别想带走!”
春脂没想到沈莙会说出这样不留情面的话来,细细思量了一番她话里的分量,最终还是咬牙强辩道:
“小姐不过是嫌弃奴婢是从太太那里拨来的下人,不愿意使唤奴婢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编出这样的话来冤枉奴婢呢?就是说到太太跟前,奴婢也是万不能认下这样的荒谬事的。”
沈莙叹了口气,略带悲悯地盯着春脂看了半刻,直到对方头皮发麻才阴恻恻地开口道:
“我已给了你机会,既然你自己不愿意珍惜,也就不要怪我心狠。”
说罢,讲一旁的两只金钗摔在了春脂跟前,
“这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另有一个脆玉镯子和几颗金錁子,说起来太太对你倒是大方。”
春脂被金钗扎了手,听到沈莙的话之后浑身一缩,依旧咬牙狡辩道:
“这是往日里太太赏给奴婢的,小姐若是不信,尽可以和太太当面对质。”
沈莙也不生气,依旧似笑非笑地瞧着她道:
“你难道是在指望我将这事抖到王氏跟前时她会护着你?这可真是有意思,你是我院子里的丫头,打骂处置皆是我说了算,纵然是闹到明处你还能压在我头上?你屋里的那个丫头已经将一切都招了,你从前就是认得喜儿的,我才放了她出去你就偷摸着找她打探消息,半会儿功夫不用就跑去棹藤院报了信儿。我道王氏怎么会这么快就将喜儿提到松瑞堂问话呢,原是你的功劳。”
春脂听沈莙也不称太太了,一口一个王氏,语气里半点恭敬也没有,不禁心里打鼓。更何况沈莙明显已经把事情摸清楚了,心里更是一凉。
“如今我把话都说清楚了,也不算错判了你。”沈莙沉声对春脂撂下了话复又转过头去对李嬷嬷吩咐到位:
“去府外找一个妥当的人伢子,将她发卖出去,一众衣物首饰都不许她带。”
春脂原来还能勉强端着,听到沈莙这番话终于是撑不住了,几次甩开了李嬷嬷来拉她的手,厉声尖叫道:
“小姐可不要太过自信了,奴婢是刘嬷嬷的侄女,正正经经的家生子,契书一直存放在太太手里,小姐动不动喊打喊杀,竟是没有把太太放在眼里吗?!”
沈莙向李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放开春脂,自己则拿起一张黄纸,从横椅上站起了身,走近几步将黄纸送到她眼前冷声道:
“喏,看好了,这就是你的契书,白纸黑字,还有你母亲和你的指印。我要打要杀都用不着问过别人。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虽然我确实是不拿王氏放在眼里,但至少她还是我名义上的嫡母,你又是家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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