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不知道沈莙和沈砚之间在打什么哑谜,可她一直有着自己的打算,而此时似乎是实现这一谋算的最好时机,于是也不置身事外了,走近沈砚轻抚着他的手附耳说了几句。
沈砚心里正是烦闷,王氏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可她附耳说的提议倒是歪打正着地叫沈砚心里一动。沈砚低头看了一眼一直跌坐在地的沈莙,任由最后一丝父女情分从他心里消散开来,脸上换上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今日这事因你而起,你虽是我的女儿,可是犯下了如此大错为父也护不住你。只要葭儿不被放出来就说明这一家都有危险,你既然能得到那块玉璜,想必在那位大人跟前还能说得上话,你现在就出府,去东厂将此事解释清楚,把葭儿换回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一家人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纵然是已将沈砚和王氏看了个透,沈莙也没料到两人阴毒至此,沈砚话是说得冠冕堂皇,好似自己真能平安无事地将沈葭救出来一般,其实说白了,就是两人各怀鬼胎。
沈莙是真的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太过用力以至于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父亲果真是好成算哪,女儿是万没想到世上还有人能将叫自己的女儿去送死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好不羞愧。你心里分明知道我这样的人对姬浔来说不过是杂碎一般的存在,说得上话?只怕进了东厂就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偷盗的是沈葭,惹出这些事的也是沈葭,你却颠倒黑白地说一切因我而起。我是怎么得到那块玉璜的你问也不曾问起过就想用我去投石问路,探知姬浔的态度。一家人?你敢摸着良心说你不知道只要我出了面,不管沈葭回不回得来横竖我是回不来了。”
沈砚是病急乱投医,打算拿沈莙做牺牲品,他心里当然知道不管沈莙是怎么得到的那块玉璜,只要是出了差错姬浔都会把这一切算在沈府头上,又或是单算在沈莙头上。只要沈莙进了东厂大约就回不来了,好一点的是直截了当被抹了脖子,若是姬浔不乐意给她个痛快,生不如死也是有的。他又何尝不知道十有**沈莙换不回沈葭,只能是白白地丢掉一条小命,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抓住这渺茫地一丝希望,盼着姬浔拿沈莙撒过气之后能放过沈府,放过自己。
王氏不知道里头的弯弯路子,她想得很简单,沈葭进了司刑监,就算是回来了也已经是半个残废了,若是借此机会将沈莙也送进去她便一次除掉了两个心头大患。肖姨娘会受到重创,沈莙手里的那份家私最终也会落在自己手里。两夫妻各有各的龌龊心思,竟是难得地想到了一处。
沈莙的一番话并没有对沈砚带来任何触动,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叫钱姨娘看了也是一阵心凉。
“当初你母亲虽是商户之女,可看在她和我相知一场我还是将她抬进了沈府,可看你如今这样竟是将你母亲的势利学了个全,一身小户人家带出来的不成体统。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愿意也得去,不愿意也得去,我念着父女情分,还愿意给你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葭儿没被放出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沈莙垂在裙摆上的手骤然握紧,紧到手背的烫伤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多么凉薄的一个男人,李氏背弃了自己的家人,甘愿进了沈府做妾,在沈砚升迁的仕途上不知拿出了多少傍身的家私替他打点,受尽了王氏的欺凌沈砚的冷待,病重弥留之际因怕染病沈砚连见她一面也不愿,在院门口站了半刻不到便狠心离去了。李氏痴了一世,临了竟只得了‘商户之女’这样冷冷的四个字,连着当初为了沈砚不顾一切地嫁进沈府也成了沈砚嘴里的一种施恩。
从前每夜里李氏抱着年幼自己抚摸哭泣的画面一起涌入脑海,那种心酸和隐忍的会议像是鞭子一样狠狠抽打在沈莙身上,她抬起头来额前的红痕此时看起来触目惊心,语气却是坚定而冷静,
“想要我用命去换你们的白眼,我告诉你们,休想!我不愿去,有本事你讲我绑了押去东厂啊!也好叫别人看看你沈大人是怎么‘大义灭亲’的!”
王氏用一种怜悯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孤注一掷的沈莙,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去对沈砚劝道:
“老爷不要气坏了身子,这事儿由不得莙姐儿。方才老爷不是已经将听雨阁里的丫头婆子都扣下了吗?这些人的卖身契都在府上呢,想来莙姐儿平日里最疼惜她底下的人,这事儿也好办,若是莙姐儿不肯自己出门去,便由我找个人伢子将那一屋如花似玉的丫头们发卖到酒巷子里去。”
沈莙直愣愣地瞪视着轻描淡写的王氏,她的的话像□□一样叫沈莙喘不过气来,耳边只剩下嗡嗡声。那阴毒的眼神成了压垮沈莙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从来没有这么怨恨过,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无能为力孤立无援过。眼底尖锐的反抗最终淹没于沈砚毫不犹豫的狠话,整个人真正地瘫坐在地上,看着一屋子豺狼虎豹,心里剩下的只有荒芜。
“她哪里也不会去!”突地一声高亢的反对声在整个屋子回响。
王氏和沈砚本来正庆幸沈莙的崩溃软化,不想这时沈菱穿着外间用的大衣大步走进了内堂,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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