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挑的眉眼妩媚又矜傲,眼里却是空茫一片:“你说六哥会知道吗?”
陈敬摇头,音色沉稳:“不会。”
魏熙点头:“那便不会吧。”
陈敬忍不住又道:“连太医署的太医们都认为季惠妃是因头疾而终,宁王殿下又怎么会往旁的地方想。”
魏熙闻言眼里有了神采,她樱唇轻启:“那老道……”
她顿了顿,眼里的厉色终是退了:“好生照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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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给季惠妃加赠了封号,谥为敬安。”
魏熙脚步一顿:“给妃嫔加谥号?”
陈敬点头:“是。”
“罢了,阿耶现如今的心思越发不能以常理揣度了。”魏熙理了理衣袖:“到底是一同长大的表兄妹,阿耶对她确实不同。”
魏熙微微一叹:“罢了,只要阿耶没追封她做皇后便是。”
等魏熙到了宫中时,没急着往淑景殿去,仍如往常般先往甘露殿去了。
魏熙到了甘露殿时却由内侍告知皇帝眼下正在千步廊,魏熙心中疑惑,转身便领着人往千步廊里去了。
她站在廊外,远远便见皇帝正对着廊柱出神,魏熙回头吩咐道:“你们在这里候着。”
魏熙说罢,便往千步廊里去了,她一路走到皇帝身畔,一直未曾掩盖脚步声,可皇帝竟未发现她,魏熙见状犹豫了一瞬终是道:“阿耶在看什么?”
皇帝回神,风吹动他的白发,老态尽显,他看着眼前出落的娉婷俏丽的女儿,叹道:“过得真快,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魏熙抿唇一笑,却并不接话,果然又听皇帝道:“朕还记得幼时和大哥还有阿微一同在这里偷喝过酒呢,一转眼年纪最小的阿微就去了。”
“惠娘子若是不犯头疾,定是还有好几十年好活呢。”魏熙轻声劝道:“所以阿耶要好好保重身体,千万不要生病。”
皇帝闻言,似是恢复了些神气:“是呀,人最经不得病了。”
他回头看向陈士益:“你去看看他们的丹练好了吗?朕这几天总觉得有些乏。”
魏熙听了皇帝的话,心中一滞,她看着恢复了往日神采的皇帝,心中浮起了浓浓的忧虑。
魏熙面上有些担忧,她轻声问道:“阿耶如今还在吃丹药?”
皇帝看向魏熙,安慰道:“我知你被李元给吓到了,不过你不必担忧,眼下我的丹药都是由褚玄贞领人练的。”
魏熙眉头轻蹙:“可……”
皇帝拍了拍魏熙的肩,语重心长的道:“你还小,以后还有许多事让你抉择,可不能因噎废食。”
魏熙唇角微抿:“阿熙知道。”
皇帝起身,对魏熙道:“好了,你去看看阿微吧,我记得你们处的还是不错的。”
魏熙点头:“那阿熙去了。”
魏熙说罢,行了礼转身要走,却见皇帝伸手在她颊上捏了一把:“大孩子了,可不许哭鼻子。”
魏熙看着皇帝慈爱的神色,心中转暖,眼眶也红了起来。
皇帝有些无奈:“不能说你,还真是长不大。”
魏熙抿唇一笑:“有阿耶护着,阿熙一辈子都长不大。”
等魏熙到了淑景殿,眼中的泪意还未消散,心中的凉意也随着脚步越演越烈,她站在淑景殿门口,看着堂中的棺柩缟素,沉闷闷的白,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看着棺柩前跪着的那道白色的身影,竟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可脚却是在地上生了根,进不了,也退不了。
陪魏潋跪着的冯氏似有所觉,她回头看向魏熙,不加犹豫便起身向魏熙走过去:“公主怎么不进来。”
魏熙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哑声道:“惠娘子,走的可安详?”
冯氏抬手抹了眼底的泪:“疼的都没力气喊疼了,看着像是安详的。”
魏熙眼里的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六哥可有陪着?”
冯氏哽咽道:“没有。”
魏熙看着魏潋:“那六哥定是极难过的。”
“是,殿下自来了便一直默不作声的跪着,那么久了,连吃食都不曾用过。”冯氏说着,擒住了魏熙的手:“公主快劝劝殿下吧,你们关系好,你劝了殿下一定听。”
魏熙叹道:“关系再好终是比不得夫妻亲近,眼下连六嫂都劝不了,我又能做什么。”
冯氏眼里有些落寞:“你们兄妹十多年的感情又岂是我这个新妇能比的。”
她说罢,将魏熙拉进殿内:“公主先去拜过阿娘吧。”
魏熙站在殿中看着季惠妃的棺柩,心中五味杂陈,末了,她心中一叹,终是跪在魏潋身边拜了。
拜过后,魏熙直起身子看向魏潋:“六哥跪了多久了?”
魏潋听到魏熙的声音,缓缓扭头看向她,眼中神色寂寂,没了往常的温柔之意,他启唇,声音嘶哑:“拜过就回去吧,这里没什么意思。”
魏熙闻言,鼻子一酸,她看着季惠妃的棺柩,涩然道:“惠娘子可给六哥留了什么话?”
魏潋眸色微动,终是摇头。
魏熙抬手擦了擦眼泪,道:“我阿娘去前让我好好的。”
她说着,侧头看向魏潋:“她想让我好好的活着,每天都快快活活的,我想天下母亲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惠娘子必定也是这样想的。”
魏潋抬头看向眼前的棺柩,心中竟有些不合时宜的讽意。
哪里会一样呢,快快活活的怎么比得过帝王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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