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进来了。
皇帝看着魏熙,道:“先洗把脸再说吧。”
魏熙闻言,撇开头不去看李元,任由陈敬轻手轻脚的给她洗脸,待擦干净了脸,蕤宾又拿了面脂给魏熙抹上。
等魏熙洗完脸,已经是一刻之后了,她看着李元,面上也不似先前气愤,魏熙道:“这些阴阳之论我听不懂,李仙师还是委屈些,讲话说清楚为好。”
李元道:“正所谓齐家治国,后宫不宁,于大夏自然是无益的。”
“李仙师不愧是得道高人,不只道法高深,连儒家之言都有涉猎。”魏熙说罢掩唇一笑:“只是……李仙师还是专攻道学便是,免得惹人笑话。”
李元也不恼:“山野之人,未读过多少书,让公主见笑了。”
魏熙微微摆手:“李仙师可是活了百十年的人了,我一个小丫头哪里敢笑话。”
魏熙说着,眼尾一挑,虽一脸病色,可眼中锐意却是挡不住的:“只是《大学》是少年人便读的书,李仙师这般高人,怎么会不解它所言为何?”
李元闻言眼眸微垂,似不欲再与魏熙争论。
倒是皇帝听了魏熙的话,微微蹙眉,看向李元,当年李元凭引鹤神迹入了他的眼,这些年过去,他只知李元出于乡野,至于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晓的,李元此人,就如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皇帝作为九五至尊,是要将万物都掌握在手中的,当初被李元仙人之姿惊艳,未想那么多,眼下听了魏熙的话,他却是有些怀疑。
修道之人于俗世典集也多是有些了解的,不说谢珏那少时便文采惊艳的,只他宫里这些道士,也皆是颇通文道的。
连《大学》之意都不懂,又是怎么懂得那些玄奥的道家经典?
魏熙看了皇帝一眼,理了理衣袖,一副不欲与李元耽搁的样子:“李仙师的直接说想要我怎么做便是,不必再多费口舌了。”
李元道:“贫道方才已经说了。”
魏熙闻言蹙眉:“那我若是和柳芳仪结为异姓姐妹后,病仍不见好,李仙师又该怎么做?”
李元摇头:“柳芳仪为陛下妃嫔,公主与她结为姐妹有悖人德,怕是会惹神仙不快。”
“那你说要怎么办?”
李元道:“公主与柳芳仪结为母女才是顺势而为。”
魏熙听了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元看了魏熙一眼,并不答话。
魏熙也不是要他回答的意思,她似气息不顺,捂着心口道:“荒唐!我一个已经成年了的嫡公主,如何去尊一个婢妾为母。”
她说罢,紧紧扯住皇帝的衣袖:“阿耶,他的话你答应了对不对?”
皇帝垂眸看着魏熙因握的太紧而露出青色脉络的双手:“阿熙久病不愈,阿耶担心。”
魏熙闻言,眼里盈了泪,可怜又凄凉:“我的阿娘是元贞皇后谢氏,阿耶说过你最喜欢她了,你也说过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她,情之所钟,难以转圜,当日阿耶的话我还记得,阿耶就已经忘了吗?”
皇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听魏熙接着道:“阿耶喜欢柳芳仪,我只当阿耶身边难得有个解闷的人,虽不喜欢她,却也强自忍着,可眼下……眼下阿耶却让她当我的阿娘?”
魏熙说着,将皇帝的袖子握的更紧:“是不是等过些日子,阿耶就将皇后之位也给她了?她配吗!”
皇帝拍了拍魏熙的头:“她身份低微,这辈子都不会有登临后位的机会。”
“那她一辈子都只是个婢妾?”
皇帝轻声道:“是。”
魏熙徒然失控:“是我做错了什么吗?阿耶竟让我一个嫡公主去做一个婢妾之女,阿耶这是在折辱我吗!”
皇帝到底不是棉花性子,听了魏熙的话只觉刺耳至极,喝道:“休得胡言,只是个名头罢了,你生母是谁,天底下有谁能忘!”
“谁都能忘!阿娘已经走了,柳氏却还是好端端的活着,死人便是再名正言顺,也比不得活人天天在世人眼底下蹦跶。”魏熙音色嘶哑不成声,喊完便咳了起来,她咳得厉害,好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皇帝见了,对身边内侍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苏井泉叫来!”
魏熙扯住皇帝的衣袖,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无事,李元不是说我这病是风水之因吗,苏井泉来了也没用。”
魏熙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看向李元:“我只问你,你这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李元道:“修行之人不可言假。”
魏熙哼了一声,对皇帝道:“阿耶让人把柳芳仪唤来吧,她不是要当我阿娘吗,怎么能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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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芳仪听了皇帝的话徒然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之色:“让妾当公主的阿娘?”
魏熙嗤笑:“芳仪娘子不知道吗,在这里吃什么惊。”
柳芳仪听了魏熙的话面色也有些不好:“公主的事我去哪里知晓。”
柳芳仪说罢,跪在皇帝身畔,音色柔媚,却含着一股委屈之意:“陛下,阴木之格怕不只我一人,论起关系,半路上的母女自然是没有夫妻亲近的,反正公主也不小了,陛下不如为公主寻个阴木之格的夫君,这样公主与我都好过。”
魏熙看着依在皇帝身边的柳芳仪,握着皇帝衣袖的手缓缓松开,柳蔚都与柳芳仪说过此事了,没想到她此时却这般做派,好似巴不得魏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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