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条泥泞路,爬了几个坡,一座低矮的茅屋便隐约出现在视线里了。这是陈汤的家,乃昌邑瑕丘县(今山东兖州东北)一户普通的农家。他的祖上世代务农,不曾出过什么大人物,到他父母这一辈,依然没有乌鸦变凤凰,只得仍以种田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的是安安分分的日子。
有一天,这户人家突然热闹起来,原来他们家多了一个大胖小子,这人就是陈汤。但凡得子得女,无论富贵贫穷,都会觉得上天给自己带来了希望。夫妇俩自然也是欢喜万分,疼爱有加,却也不曾对他抱有什么过高的期望,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成长,老老实实地下地劳动,长大后做一个本本分分的人就行了。不想这孩子自小与别人不同:刚能下地行走,就喜欢拿着一根小木棍不断地挥舞,那形态,俨然在舞枪弄棒;刚能呀呀学语,就喜欢听老人们讲故事,而他们津津乐道的多半是武帝时代的掌故。小家伙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咧嘴笑了;懂事之后,小家伙就经常随父母去田间地头劳动。
有一天,陈父带着他的爱子去地里干活,小家伙原本是很勤快的,一心一意地锄草、翻地,后来却有些吊儿郎当了,时不时地放下手中的工具,驻足侧耳,一边着迷地听一边不住地赞叹,那形态,像是被谁给勾了魂一样。陈父不知何故,时常大声训斥,可小家伙先是醒悟似的尽力地干活,不一会儿,又像着了魔一样,依然如故。陈父觉得很奇怪,凝神一听,原来不远处有一座学馆,琅琅的读书声不时地从里面飘了出来。
终于有一次,小家伙忍不住了,说自己想读书。知子莫若父,小家伙的心思,陈父自然早就看出来了,却只得暗自叹息;这一次,还是只能叹一口气,无奈地说,孩子,咱家穷呀,言毕,已是黯然神伤。小家伙也是心里憋屈,不再发话,只是一会儿发狠地干活,一会儿又享受地听着那抑扬顿挫的读书声。陈父见了,也不加阻拦,只是悄悄地拭了几滴泪,便也发狠似的干起活来。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么,办法总是有的,就看愿不愿意去想。家里无钱,那自然是无可奈何的事,可是,书是不能不读的,因为它太诱人了,该如何是好呢?小家伙翻来覆去,想了好几个晚上,渐渐有了主意。
其后的日子里,小家伙一有空就躲在学馆的屋檐下,偷偷地听别人读书,令人惊奇的是,先生教一遍,别人读一遍,他就基本上记住了;悄悄地跟着默念几遍后,更是烂熟于胸;一回到家,他就在地上铺一层细沙,手拿一根树枝,一边朗诵一边书写。陈父陈母见了,又是伤心,又是惊喜,又是得意。
不久,学堂的先生秦太公知道了这个秘密,先是驱赶,见效果不佳,便厉声斥骂,可对方却脸皮厚得很,这下无计可施了,总不能报官吧,可这孩子毕竟没犯什么王法呢,思来想去,又觉得这孩子天分甚高,确实是一块读书的料,不由得生了怜悯之心,便不再理会,由他去了。小家伙见不再有驱赶之苦,更是来得勤了;当然,也不是天天都去,只有待先生讲授新课时才如柱子一样立在屋檐外;自然,免不了又受到冷嘲热讽,对象却是那些“同窗”,小家伙不予理会,权当是蜘蛛网落在了身上,然后轻轻地将它们拂去了。
冬去春来。时间若白驹过隙,一晃而过。不知不觉间,陈汤已由小家伙变成了一个少年。人是长大了,但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学堂是抽时间必去的;
田地是每天必须光顾的;山上的野花鲜果、飞禽走兽,是应着时令必去搜寻的。
时下正乃春盛。漫山遍野都是姹紫嫣红的花。陈汤这里嗅嗅,那里闻闻,时不时地伸手进荆棘里,摘几颗草莓来吃。突然,天空一个霹雳,惊得陈汤本能地一缩头,抬头一望,见乌云渐渐聚拢来,心说怕是要下雨了,便三步并作两步,急冲冲地往家里赶。
风,又起来了,越来越大,刮得地上的浮土细沙四处飘腾,天地因而一片灰黄;吹得那一圈低矮的土墙摇摇晃晃,墙上的青草则忽左忽右,难以立定。陈汤眯着眼睛,侧着脑袋,任凭风沙击打在脸上,甫一伸手,那柴门竟自己开了,是被风吹开的,里头出现了一座平房。它是以土坯垒砌而成的,房屋不大,共一间大堂,二间厢房,外加一个厨房;房顶上一半有瓦,另一半铺以麦秆;可能是年久失修的缘故,有一面墙稍微向里凹,但房屋的整体结构看起来还是挺稳当的。
“这风不小呀!”说着陈汤关上了门。一个关切的声音传来,“汤儿,你回来啦,此行还顺利么?”陈汤只道一切都好,便朝她的母亲走去。陈母斜靠着土墙,坐在门槛上。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这是陈汤的弟弟,刚出生不久。陈汤从屋里搬出来一张胡床,“母亲,坐这个吧,舒服一点。”又去烧了一壶水,用粗瓷碗盛了一点,放了一片蔗糖,用筷子搅拌,待其融化后,吹了又吹,双手奉上,“母亲,给弟弟喂这个吧,保管他欢喜。”果不其然,小家伙乐呵不已。陈汤也笑了,将剩下的蔗糖全给了他的母亲。
天空中喷洒了数滴雨,被风给吹斜了,有一滴落在了陈汤的鼻梁上。陈汤看着地上立时生出的印记,忽有所悟,问道:“母亲,父亲哪里去了?”“放羊去了哩。”“哦,我给父亲送把伞去。”“不必了。你爹出门的时候,我特意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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