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脸整容。
何栖站在院门前与沈拓道:“大郎托人查查此事,今日事忒巧了些,好似在那等着一般。牛家送阿娣来时,言道是因家中姊妹太多,阿娣的娘亲又有身孕,实养不了,这才将她卖了。今日看她衣着言谈,也不似另有营生,我张口要二十贯赎身钱,她虽气急怒骂,却不曾推拒,显是能出得起资费,哪来的银钱,实是让人费解。
再一个,看她待阿娣,言语里责骂多,牵挂少,见到阿娣有喜却不惊,实是有备而来,又直言便说要赎身,不知藏着什么古怪。”
沈拓点头:“我看她想赎回阿娣倒是真的。”想了想道,“这几日你们送饭食与我,在河道走动,想是被她四叔认了出来,告诉了家里,那妇人得信这才等在那。”
何栖咬唇:“非我妄议,定是不安好心。”
沈拓道:“藏着什么祸心,查了便知,看她行动不似谨慎的,想来不难查探,去村中便能打听出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陈据的那帮死生兄弟, 大半跟着去了宜州, 留下的几个要不四体不勤, 要不细瘦体弱, 骨髅覆层薄皮,风吹就倒, 癞眉鲜眼,形容猥琐。
沈拓找了其中一个绰号歪七的闲汉, 许了些银钱, 让他去李石村打听阿娣家事。
歪七生下来便头歪脚斜,立那活像畸生乱长的细木条, 为人却很是义气, 推了沈拓的银钱,道:“都头有事,尽管吩咐,我家堂兄随着陈家哥哥去宜州挣饭, 全赖都头的恩情, 些些的小事,我张手收银,唾沫也要淹死我。”只死拒不肯。
沈拓笑道:“既如此,我请你吃酒, 全当谢你的仗义。”
歪七歪着嘴笑:“银不收, 酒却好使。”
歪七全身也没三两的力气, 细条胳膊一捏就断,打探消息却是好手。装做收鸡毛杂物的, 挑了个轻飘飘的小挑担便去了李石村。
他们这些人最惯的便是看人衣装,识人品性,再兼三寸利舌。尤是那些游手好闲之徒,长日无事,东游西逛,东家吵了嘴,西家娶了妇,哪家割了肉,哪户沽了酒,只没他们不感兴趣不想知晓的,比那些长舌妇还爱搬弄是非。
歪七在村中转了转,见井台树下瘫了个人,一看便是个懒货,饼挂脖颈懒得低头,家埋银山懒得挥锄,弹个指头都似要他半条的命。
歪七一擦汗,笑着上前讨水:“这位郎君,小人是走村串巷收零碎杂物的,天热,口中烧火,讨碗井水吃吃。”
村中懒汉连眼皮都不掀,不耐烦道:“自去打水,啰嗦。”
歪七将担子往旁边一撂,放下井桶吊了半桶水上来,拿手盛着吃了几口,又洗了把脸,一屁股坐在懒汉的旁边,摸出一把干枣吃起来。
懒汉闻到甜味,抽抽鼻子,出声道:“收鸡毛的,吃了村中的水,把一颗枣与我吃。”
歪七咧嘴一笑,捏了一个枣放他嘴里。懒汉嚼了嚼,几下咽了,又讨要:“兄弟再与我一颗吃吃。”
歪七仍喂进他嘴里,抱怨道:“你们村凭得穷,转了半日,连根鸟毛都没收到,破锅烂铁都没得一块。”
懒汉笑:“你个收零碎的,自家没眼色,不年不节,谁家吃鸡存得鸡毛?”
歪七奇道:“我便不信一年到头连只鸡都不吃的,你们村莫非连富户都没有?”
懒汉冷哼:“东头倒有大户,住的大宅,养的恶狗,杀鸡杀猪,谁个稀罕卖些鸡毛换铜板子?”
歪七点头:“是是是,兄弟说得有理,他们手指缝漏的都够我们一年的嚼用,拔根汗毛比腰还粗。”
懒汉面有得色,好似自己也沾了点光,伸根手指指嘴:“兄弟再把一颗枣与我吃,你这干枣没肉,只甜个嘴。”
歪七暗地翻个白眼,脸上笑道:“金丝枣儿倒是核小肉多又甜,上哪得它去?唉,买卖不好,不得荤油的到肚,昨日邻舍炖鸡,馋得人半宿没睡。”
懒汉被晒得出了一层油皮,好似一块快要发臭的死猪肉,他被歪七说得引起馋虫来,咂咂嘴,道:“李老二家昨晚又吃蟹又吃肉,勾得人心痒痒。”
歪七道:“蟹倒罢,一嘴的壳,肉是难得,想来李老二家中阔绰。”
懒汉咕咕直笑,肚子一起一伏,鄙夷道:“屁个阔绰,你往村中转上一圈,看哪户破房草顶便是李老二家,鸡笼子似得住了十几口人,一伸胳膊就能打到别个的头,刮了米缸也刮不出二两的米来,饶是如此,年前生得一个小郎君倒似得了金元宝,能不能养活还两知。”
歪七一听,心下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还道要耗些口舌才能打听到阿娣家的事,谁知竟是送到了跟前,好奇道:“真个如此,竟还能吃肉? 许是在哪发了财,也不知是什么营生……”
懒汉笑起来,扫他一眼:“收鸡毛的,可有了婚配?”
歪七拍拍衣摆,苦笑:“掏了祖坟都寻摸不出一贯钱为,哪来的婚配?”
懒汉唉气:“便是有钱,你生得好似癞痢鬼,娶了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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