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自己也拾盏吃了几口茶,笑道:“放了好些蜜,自少了不甘甜,我也不曾闻到梅香。 ”强撑道,“‘暗香浮动月黄昏,’既不是月夜,自也无香浮动。”
方娘子笑起来:“妹妹说得我半懂不懂,不管有没有香,茶却是好茶,又好看又好吃,还求得什么?”
何栖也不气馁,道:“今岁天冷,再采梅花,炒盐腌制。”又想了想方娘子的话,“阿姊的话细思竟有几分禅意。”
方娘子道:“妹妹想得凭远,我不过随口的话,再者,我实不喜欢那些和尚秃驴。这些人要么受些挫磨,跨不过去坎;要么做恶事,想要回头;再要么躲着清静,什么出世离尘。为着个六根清静,只将老父老母,妻儿家小,统统抛到了脑后,也不管家中是不是无米做炊,家人日夜哭啼;做了恶事只当剃了头,便偿了罪,消了孽,念几页经书倒把过往一笔勾销,凭得便宜轻省。”
何栖笑出声来:“阿姊言语尖锐,果然不喜神佛寺庙。”
方娘子自己也笑了:“妹妹不知,我实是烦那些遇事便扯前世的,今世过得不痛快,便说前世造的业,前世过畅快了,莫非就是前前世修的德?怨天尤人,攀扯前世,倒不反思今世两手一背,屁事不做。”
何栖笑得呛了茶,咳嗽不止,阿娣忙弃了手上的活过来拍她的背。
“我实爱与阿姊说话。”何栖止了咳,遗憾道,“偏明日就要分开了。”
第一百零六章
沈拓与陈据几人在院中吃酒吃得天昏地暗。
陈据笑道:“也只哥哥成昏那日, 才这般胡天海地, 乱吃一气。”
沈拓道:“以后定有更好的时候。”又问他们打点的什么行装。
徐安答道:“眼下天热, 也不必个个带上铺盖, 几人合用一床,足以应对。再挑些米粮油盐, 自家埋锅造饭,常日只在船上住着。”
沈拓道:“倒也使得, 你们几人合做一班, 互相照料。”将一满碗酒推给徐安,问道 , “徐家兄弟可安排了家小?”
徐安忆起妻儿, 不禁笑道:“家里娘子贤惠,儿郎听话,倒没什么不放心,只是不大舍得。”
方八凑过来哈哈大笑:“几位哥哥都不比我, 我娘子与我同去, 去哪处都似家中。你们眼热,却是羡慕不来。”
徐安等人指着方八大笑:“这厮好不得意,不过,他们夫妻一路, 我们这些人确实羡慕不来。”
有人气不过, 酸道:“徐家哥哥好歹成家, 有妻有子,最多月余, 又能重聚。我们这些只单一人的,进进出出好不冷清。”
陈据勾起心事,一肚子的馊水直冒泡,对方八道:“你倒神气,不过是你娘子的狗腿。”
方八摇了摇头,叹道:“哥哥虽比我年长,到底不曾成家,不知其中的滋味。二人合意,做个狗腿怕个鸟?”
众人拿酒灌方八,道:“这厮不晓事,只管来气我。”
有人摇头晃脑,讥笑道:“可不是鸟事?鸟人夜间行鸟事。”
徐安听他说得粗俗,喝道:“快快住嘴,脏人的耳朵。”
沈拓又陪了几碗酒,取出何栖备的匣子给陈据,道:“里面有你嫂嫂写的一封信还有你们众人的路引,不好遗失,仔细收好。见到曹表兄,将信与他过目,有不决的事,你们二人商议。”
陈据见他们夫妻二人上下都打点的妥当,揖礼道:“哥哥放心,事关众人行程,再不敢马虎敷衍的。”
沈拓道:“再有一事,卢哥哥家的大郎与你们同去,他岁小,又是闲不下的性子,你费心多加看顾,别让他生事,也别让人欺了他。”
陈据吃惊:“卢大才几岁,卢大哥卢嫂嫂好生狠心。”
沈拓道:“卢哥哥一心要磨磨卢大的脾性,我托了表兄,带着卢大学些应对高低。”
陈据担忧道:“自家的侄儿,自要看顾,只是,他小儿一个,不曾离过爹娘跟前,夜间不会哭闹起来吧?我可要备些玩物吃食哄逗?”
沈拓笑道:“你当卢存多大?他这个年纪虽不舍父母,也不至于哭闹,要吃要玩?”
陈据想了想,摸了摸鼻子道:“我将他记成七八岁的模样,黑瘦细小,又淘又闹,去我家中做客,翻上屋顶掏鸟窝。我老娘本就眼花,只在院中急得团团转,以为拐子进家将他拐了去。”
沈拓想起卢家三子也是头痛,道:“卢大如今也懂得事,知晓进退。”
陈据挠头道:“哥哥,他要淘气,我可不管,要拿布绳捆了他。”
沈拓想他也不擅应对稚童少年,道:“凭你如何,只别伤他,全须全尾带去,囫囵带回便是。”
陈据笑道::“这些顽童最会欺软怕硬,看人的脸色,不拿出十分的手段,只怕降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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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行千里母担忧,卢娘子将卢存的衣物鞋袜打了一个包袱,拆开解去,总疑心落下了什么,又贴身与他藏了几块碎银,反复叮咛道:“我儿在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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