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采薇的力量。哪怕是一截枯木,只要在她身边,也能焕发出生机,连我一个大男人都会被她感染,又何况梅儿。
荆泽铭挥挥手,慢慢走了出去,直走到门口,忽听身后梅姨娘小声道:“爷,妾身有句话,实在是不吐不快。奶奶已经离府,表姑娘那边,您总要有个说法吧。”
“说法?还能有什么说法?我知道你们都不信我和她是清白的,但事实上我和她就是清清白白的,这还需要什么说法?”
这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低吼出来的。若是平时,梅姨娘早就噤若寒蝉了,然而此刻,许是即将离府这个事实实在是让她振奋,因竟大着胆子道:“无论如何,爷不该让表姑娘在这府里没名没分的。当日奶奶为什么离开爷?还不是因为奶奶不信表姑娘,爷却坚信表姑娘是个好的。妾身不敢多说嘴,然而这日久见人心的话总没错,爷总是这么远着表姑娘,连面儿都不见,不但对表姑娘不公平,且……只怕也会失去一些机会。”
“你什么意思?”荆泽铭猛然转回身,死死瞪着梅姨娘,却见她以少有的坚定姿势跪在那里,一字一字道:“表姑娘到底是好是坏,爷就不准备验证一下吗?您如今就对奶奶再多关心和体贴,又有什么用?只要表姑娘在府里一日,奶奶是绝不可能回来的。表姑娘若真是好的,倒也不枉爷这份儿心,可万一她若是如奶奶所断定的,一切都是装的呢?爷为了她和奶奶分离,这值得吗?”
说到这里,就又郑重磕下头去,沉声道:“这世上固然有三人成虎,可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妾身只希望爷擦亮眼睛,莫要被小人蒙蔽,徒惹一生痛苦。妾身言尽于此,望爷三思。”
荆泽铭再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慢慢走了出去。
星月满天,对面厢房外,似是翠竹在喂廊下的鸟儿,看见他,身形先是一僵,接着方向屋里喊道:“小姐,表少爷过来了。”
“表哥。”
李秋芳从屋里冲出来,一脸急切与欢喜,几步跑上前来,脸上带着小心甚至卑微的笑,轻声道:“你终于想起这里了?是回来看梅姐姐?没关系没关系,就是看梅姐姐,也是应该的,她这些日子着实病得厉害。只是天色已晚,二门上怕是锁了,要不然,表哥今晚就在这里歇下吧,你不愿意让我和翠竹染指正房,我派别的丫头去。”
荆泽铭定定看着那张可说是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孔:比记忆中的瘦多了,许是月光下看不太分明,倒没有了几日前看到的憔悴之色,却仍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日久见人心么?
心里不期然浮现出梅姨娘的话,荆泽铭心中微微一动,理智告诉他自己的眼光不可能有错,表妹就是个可怜人;然而感情上却已经被梅姨娘那句“表姑娘在府里一日,奶奶绝不会回来。若表姑娘一切都是装的呢?爷为了她和奶奶分离,这值得吗?”所诱惑。
“我还是不在这里睡了,不习惯。这些天你在府里过得还好吧?”
荆泽铭淡淡问了一句,就这一句话,便感动的李秋芳泪流满面,哽咽着一个劲儿道:“好的,表哥,我很好,我很好,你放心……呜呜呜……”
“好好照顾自己吧。”
听着那心碎哭声,世子爷立刻败退,心想着就算是要日久见人心,也总要慢慢来,不能现在就打草惊蛇。
这样想着,便对李秋芳道:“你也别哭,这会儿不是哭的时候,府里内外还要你帮着操持。梅儿身子不好,明日就让她出去静养,你就不用管她了。”
先前荆泽铭和梅姨娘在屋里说话,两人都控制着音量,所以李秋芳躲在门口,也只听了个只言片语,此时听见这个消息,不由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梅姐姐要出去静养?怎么没和我说过?这……外面哪比得上府里?她要去哪儿啊?”
“这个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反正她自有地方去,明儿金妈妈会来接她。”荆泽铭不愿再多说,又嘱咐了李秋芳两句,便果断离去。
剩下李秋芳站在原地,面色变幻了好几下,才恨恨一跺脚道:“便宜了那个贱人,太太也真是糊涂了,竟然能做出这种决定,表哥也糊涂,为了一个方采薇,当真是予取予求,他们连侯府名声都不要了吗?哼!”
翠竹在旁边道:“小姐,事情已经这样了,抱怨也没有用。且因为这事儿,老爷和太太必定又有一场争吵,对咱们来说,倒还有些好处。”
“老爷又不在后宅,能有什么好处?如今我得的好处,已经到头了……”
李秋芳没好气道,但不等说完,便即停住,翠竹正不解时,忽听她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表哥刚刚说什么?府里内外,都要交给我操持着?好啊,好。不管怎么说,只要他发话,我便不是无根之萍,先把这府里内外权力都抓在手里,其它的,以后慢慢说吧。反正那女人已经走了,二奶奶嘛……不足为虑,呵呵!有实无名又如何?只要有权在手,怎样都是不错的。”
说完看向梅姨娘的房间,冷冷一笑,轻哼道:“就让你逃出生天又怎样?这府里,终究还是我的了。”
“奶奶,奶奶,天大的好消息,您看看谁来了?”
如果是碧丝,埋首于案牍中的方采薇估计头都懒得抬一下,那丫头是天真烂漫派掌门人,捉住一只知了都是好消息。
但这话是绿枝喊出来的,那就不能不重视了。方采薇直起身,放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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