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去!
金碗落地,珠飞玉溅。而那满满的一碗泪光,也如同重获自由一般倾泻而出。
刹那之间,练朱弦眼前白光大作,背后却又像是被谁狠狠地推了一把似的,悚然向前摔去。
他本能地伸手想要防御,却抓到了一层厚实的衣料。紧接着天地也突然颠倒过来,他从俯冲变成了仰卧,最终倒进了某人的怀里。
当天旋地转的晕眩感结束后,他勉强睁开眼睛,对上了凤章君难得忧心忡忡的双眸:“你怎么了?”
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练朱弦反倒不想令他担忧,便笑了起来:“我不过是撞到了脑袋而已,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死了?”
“……”凤章君不说话,却往他侧腹的伤口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按。
“嘶——!!”
这一疼倒是又让练朱弦清醒了不少。他这才注意到,向来游刃有余的凤章君此刻竟也有些狼狈,原本月白色的衣袍上浸染着鲜血,看上去竟带着三分杀气,三分邪气。
……不得不说,好像更加诱人了。
奋力地呵斥了内心不合时宜的杂念,练朱弦反问道:“你没事吧?”
“我很好。”凤章君摇了摇头,看神色也不像是故意逞强。
确认了彼此的状况,练朱弦这才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最重要的那件事:“……那幺蛾子呢?”
“在那边。”
顺着凤章君手指的方向,练朱弦看见了蜿蜒一地的虫壳、断脚以及凌厉的鲜血。而在这条血路的尽头,是一大群黑压压的女人们,正将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围在当中,拼了命地捶打撕扯着。
凤章君抬抬手,只听一声凤鸣,凤阙剑立即从那片混乱之中飞回,半道上还特意甩了甩剑刃上的残血,方才自动回归剑鞘当中。
“那边被围住的,是大司命吧?”练朱弦还有点难以相信,“刚刚,你杀了一个真仙?”
“不是我。”凤章君立刻纠正他的话,“刚才我与大司命正在僵持,那些巫女突然将大司命围住。我本以为之前的景象又要重演,却没料到她们并不受大司命的控制……接下来的事情,如你所见。”
“是巫女下的手?”练朱弦对凤章君的轻描淡写半信半疑,可是回想自己刚才与结香相会、又摔碎了法华镜的事,又似有所悟。
他正思忖,却听见凤章君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什么?”练朱弦懵然抬头,“我怎么了?”
凤章君:“你为何要冒那种险去攻击大司命?”
我是担心你打不过那条虫——练朱弦张口欲辩,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轻描淡写:“我只是想帮点儿忙。”
凤章君依旧皱着眉,可眼神已经软化了:“下次别这么做了,信我。”
一声“信我”低沉悦耳。练朱弦耳朵一热、心口一酥,生怕自己脸红被看穿了心事,立刻扭过头去装作找人:“奇怪了……那两个小子怎么不见了?”
凤章君闻言,也立刻望向周围,可无论是杏黄还是玄黑,确实都一无所获。
“不会是跑到阙楼后面去了吧?”练朱弦刚刚提出这个假设,突然发觉不远处的那群巫女竟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雪地里只剩下一团红黑相间的残骸,狰狞丑陋。
还是凤章君首先悟出答案:“梦境要结束了,他们已经醒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只见周遭的天色再一次黯淡下来,练朱弦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便也将头一歪,软倒在了凤章君怀里。
而尚且清醒的凤章君,则低头看着练朱弦的睡脸,轻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刚才是我害你担心了。”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擦了擦练朱弦那红肿破皮的嘴唇,然后俯身贴了上去,温柔地含吮厮磨。
——
耳边隐约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练朱弦猛吸了一口气,用力睁开眼睛。
开阔的雪原消失了,他发现自己又躺回到了神女堂的地板上,而且还蜷缩在凤章君的怀里。至于腰上的伤口,倒是彻底地消失了。
一直用双手紧紧搂住练朱弦的凤章君还没有醒来。他倚靠着身后的宝床,低垂着脑袋,有几缕鬓发散乱下来垂在眼前,倒为这个极不坦率的男人平添了一丝柔和的感觉。
这张脸,真是无论怎么样都看不厌。
练朱弦情不自禁地想要触碰这近在咫尺的俊颜,可偏偏就在这时,他冷不丁地听见头顶之上又传来了一阵摧枯拉朽之声。
不妙!
本能更早于理智做出了判断——练朱弦双手搂住凤章君一个奋力滚翻,二人顺利躲到了最近的一处石柱后方。
他扭头回望,只见原先待过的地方砸下了一大片黑乎乎、如同朽木一般的东西。再定睛细看,辨认出了几根朽烂的肋骨。
他心中愕然,立刻抬头朝着宝床之上望去。
那曾经无比清雅高贵的神女结香依旧披挂着金银珠玉,穿着银丝仙裙,可她的身躯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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