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珩没否认,问他:“就上面挂着的那件黑色的,给我拿一个最大号的。”
店主朝她摆摆手,抬手指了指另外一件衣服,也是黑色的,只是在袖口的地方,绣了字,字太小,又隔得远,安珩看不清,店主给她介绍:“这是情侣装,还有女款的。”说完,他指向另外一边,果然还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正合她意。
安珩让店主把两件衣服都取下来,拿到手里仔细一看,她才发现这套情路装做得竟然有些讲究:
男装袖口的英文字在左袖口,是英文花体,写着“love never dies”;女装的在右袖口,也是一串字母,写着“spero spera”。
不过她并没有查到这两个单词的意思,直到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这是希腊语,译为——活着就是希望。
买了衣服安珩并没有在外面逗留,她不知道是谁伤了black,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到底去干了什么,所以,她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酒店。
匆匆赶回去,black还没有醒过来,安珩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好在并没有发烧,好像除了身体有点虚弱,其他并没有什么。
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紧绷的身子一下子就松垮了下来,她将新买的衣服拿去洗了晾好,然后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将脸趴在床沿,盯着black看。
男人睡着的样子其实没什么看头,她更喜欢他睁着眼,敛着眉,微微勾着嘴角,看着她笑的样子,他一笑,笑容里起了褶子,安珩却喜欢极了他眼角的褶子,就像她喜欢赛车一样,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喜欢,喜欢到她觉得只有报之以吻才最为虔诚。
看着看着,困意涌了上来,一波一波的袭向她,脑袋一歪,倒头就睡了过去。
床上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动了动,睁开了眼。
他背上火辣辣的疼,并睡不安稳,所以,安珩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醒了,但是他却不想睁开眼睛,心中隐隐期待着什么。
之后,他知道她进来查看了他的伤势,也听到了她长吁出的一口气,想来这一次是真的把她吓到了。一直以来,black都觉得这个女人挺奇怪的,沙漠初见的那晚,被枪指着,没怕,后来碰到龙卷风却怕得要死,帮着他逃跑的时候也没怕,现在看见他的伤口却害怕得站都站不稳。
刚才有一瞬间,脑海中升起这么一个念头:如果这一次那刀再狠一点,他就这么死在她面前了,她会怎么样?
不敢想,因为他竟然想不到任何一个可能,只是觉得背后的伤口裂开了一般疼,疼到肉里,疼到骨头里。
然后他听到她去洗了什么东西,之后床边一沉,她坐到了他的身边,又盯着他看了许久,在他快忍不住睁眼的时候,她抵不住困意,先睡了过去。
black轻轻地坐起来,抬起手,沿着安珩的脸慢慢勾勒出它的轮廓,最后停在她眼皮上的那颗小黑痣上,目光渐深,眼里似乎聚了整个屋子的光,他微微倾身,给痣以吻,虔诚得像个圣徒,不带情/欲,充满了仪式感。
他慢慢下床,尽量不牵动身上的伤口,将熟睡的某人抱上床,又轻轻将被子牵起来给她盖上,然后关了灯,他躺在了她的身边,枕着她平缓匀长的呼吸入眠,伤口似乎也没这么疼了。
次日,安珩枕着一只健硕的胳膊醒来。
她懵了几秒,才把视线从男人光溜溜的胸膛移到他的脸上。
black脸色已不见苍白,取而代之的是好气色,他比她醒得早,见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自己,他轻轻一笑,说,“早上好。”
安珩这才眨了眨眼,问他:“我怎么睡床上了?”她明明记得,昨晚她趴在地上就睡着了。
black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你昨晚半夜自己爬上来的。”
安珩当即反驳:“不可能,我又不会梦游。”
black口气淡淡:“你见过那个傻子说自己傻吗?神经病也不会觉得自己有病。”
好像……是这个道理?一大早,安珩就在怀疑人生中度过了。
早餐是安珩特意打电话到前台订的,black现在有伤在身,吃清淡的好,所以,她订了一碗五谷粥,多吃杂粮,对身体总是有利无害的。
安珩将五谷粥端到床边,打算亲自喂他,black无奈的看她一眼,说:“安珩,我伤的是背,不是手。”
“哦。”她点点头,却没将五谷粥放下,而是兴味盎然的说,“可是,我就是想亲自喂你吃啊。”
black深深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小姑娘脸上那得意儿劲儿是怎么回事儿。
最后,以black妥协告终,安珩喂的兴致勃勃,black却吃的浑身不适。
他十岁开始就全世界流浪,睡过最肮脏的大街,抢过流浪狗的食物,也出入世界最高档的酒店,和非富即贵的人打过交道,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这般亲自喂他进食,不适的同时,更是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就好像,凌晨三点的夜,他在黑暗中醒来,周围一片死寂,空虚感和孤独感犹如深海的水,一波一波漫过他的头顶,他的胸腔被压强撕裂,大脑一片浑浊,这时,却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然后她就是他呼吸的那一口空气,是从黑暗中照进来的光,是时钟重新转动的那一声。
——滴答、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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