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澈觉得自己耳朵可能是出了问题,听人话也能变成鸟语。她伸出小指塞进耳朵里用力掏了掏,认认真真盯着楼明夜:“重说一遍,刚才耳朵堵了。”
“……大理寺卿需要几个机灵的手下,有人推荐了你。在土地庙相遇,是我观察你半个月后的事情。”
果然是阴谋,阴谋!
二十步见方书房内,兰澈负着手踱来踱去不停转圈,险些把书房地面踩平三尺。楼明夜并不阻止她,仍旧心安理得坐于案后,闲闲翻阅手边书卷。
许久,兰澈停步,双手嘭地按在案上,瞪圆眼睛与他对视:“纵火案算是测探?我合格了?”
“勉强合格。”楼明夜不抬头,哗啦翻了一页书,“脑子还算机灵,只是遇事易冲动,胆魄还须磨练。”
兰澈微微失望:“哦。我还以为自己表现挺好呢。”
“那么,大理寺那边,你可愿去?”
“我不去的话,还能留在这里混吃混喝不?”兰澈伏地身子,小心翼翼。
楼明夜决绝摇头。
“那我去的话,还能留在这里混吃混喝不?”
楼明夜不点头也不摇头,放下书卷,修长手指忽地伸出,在兰澈光滑额头上用力一弹。兰澈夸张地哎呦一声,捂住额头顺势摸了把心仪已久的白皙手掌,暗地里得意洋洋。
事实上她早就察觉与楼明夜的相遇没那么简单,也暗搓搓怀疑过自己是被他钓进篓子里的小鱼。可是在这里吃穿不愁还有好多她蛮喜欢的人,又何必追究那么多呢?他想让她去大理寺帮忙那就去,只要她还能继续留在这里,还能黏在他身边蹭吃蹭喝趁机揩油。
一个人挣扎着拼命活下去的日子,谁愿意回首?
刚刚被轻薄了的手掌没有惊慌收回,反而随意一翻,柔软指尖轻抵兰澈下颌,细腻温度无声传递。楼明夜静静看着那双无畏却刻意藏起忧虑的明亮眼眸,原本挂在唇边的淡笑浅了几分。
“大理寺卿需要帮手,我也缺能干的手下。你若肯稍作牺牲,我便允你白天去大理寺帮忙赚钱,之外时间仍可在我这里吃住。”
“什么牺牲?”兰澈立刻打起十万分警觉。跟楼明夜接触一段时间以来,她完全认清了这只玉面狐狸的狡猾本质,他说的牺牲指不定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又或者拿自己的小命去搏野兽。不问个清楚明白绝不能轻易答应,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楼明夜故作神秘,勾着兰澈下颌凑近自己眼前。
他那双眼,狡诈又会笑。
“未经我允许,不许暴露女子身份,便是对大理寺卿也不能说。”
“这么简单?”兰澈半信半疑,下意识揉了揉太平大道似的胸口。
楼明夜收回手,笑容愈发蛊惑:“就这么简单。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份就是我的侍从。若是有人问你为什么在大理寺干活,你就说欠钱要还债好了。”
兰澈想了想,犹犹豫豫一点头。
楼明夜大手一挥:“既然已经说定,等你身子好些我亲自送你去大理寺。现在,没事的话,你可以去休息了。”
兰澈应了一声却没动,近距离看着楼明夜发愣半天,忽然问了一句:“主子,你到底什么来头?”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睿王的狗腿子。”
“……扯淡,睿王府所有狗腿子加一起都打不过方大叔,更别说丁管家。我才不相信普普通通狗腿子的手下能有这么厉害。”兰澈压低声音,信誓旦旦拍胸脯,“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保证不告诉别人!骗人的话我出门吃鸟屎!”
楼明夜一笑置之:“该知道时自然会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
“好吧。”不甘一耸肩,兰澈退到门口,准备关上门回自己房间好好消化一下今天的事情。
前脚刚迈出门槛,楼明夜带着些许迟疑的询问传来:“那晚看到的事,可还扛得住?”
兰澈脚步一滞,有那么刹那心慌。
很快,她大步跨出门槛,潇洒摆手:“又不是没见过死人,干嘛大惊小怪的?”
书房门大敞,楼明夜看着嘚嘚瑟瑟离开的背影,眉心掠过一抹无奈。而后走进的丁管家看看走远的兰澈,将一杯热茶放到案头,恭恭敬敬侍立一旁,面带愧色。
“丁伯不必自责,是我安排不当,疏忽了,没想到她会说出我的名字。”楼明夜端起茶咽下一口,眉头微蹙,“楚神医的药越来越难喝,是有多恨我?”
丁管家压低身子:“凉城那边数次来信,少主是否——”
“不必回复。该说的我已经与迎师兄说个明白,凉城我绝不会去。”听得凉城二字,楼明夜语气陡然冰冷,生硬打断,“当年他们无情无义驱逐娘亲,以致娘亲红颜薄命,这笔债我不与他们清算,他们还妄想我入凉城效力么?倘若赫连非尘气不过,大可让楚神医断了我的药,反正我生或死,与凉城没有半点关系。”
丁管家倒吸口气,满目心疼:“少主别说气话,生死二字岂能常挂嘴边当玩笑?属下只是看少主周旋于诸王权臣之间过于疲惫,一时多嘴。”
“自己的身体,我自会注意。”楼明夜平复情绪,歉意笑笑,“又让丁伯担心了。伽蓝众之中,丁伯是最疼我的,我岂敢不好好照顾自己?这次选那丫头锤炼,正是为了替我分担一些。”
“话虽如此,可她毕竟是女儿身,常在少主身边的话……”
楼明夜听出丁伯话中之意,哑然失笑:“怎么,难道丁伯是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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