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获纵火者这件事上,功劳几乎都是丁管家立下的。不过楼明夜说兰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得赏了她一顿好饭好菜。
兰澈横扫半桌珍馐玉食,抹了抹嘴一推桌子,片刻不等就去找楼明夜。
“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楼明夜在书房里倚窗看书,意态慵懒。
兰澈揉了揉鼻子:“审完了吗?”
“没审。人在柴房里关着。”
“哦。”又挠挠头遮掩拘束,兰澈刻意提高几分音量,“审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在场啊?毕竟追踪这么久了,我也想知道结果嘛!”
终于,楼明夜放下书,视线转移到兰澈身上。
他唇边诱人浅笑,一如既往。
“留到现在没动,就是为了交给你亲自审问。”
这几天又是吐又是发热又是昏迷,兰澈被折腾不轻,源头都是这些胡乱点火烧钱的家伙。楼明夜能把纵火者交给她审问,正是求之不得的结果——一来可以为自己遭的罪进行报复,二来,她的确很好奇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一起起纵火案,心里痒痒地想揭晓真相。
能让她因为这个案子与楼明夜扯上瓜葛,她得好好感谢幕后主使八辈祖宗才行。
至于丁管家杀人的事,她只字未提。
经过大半天的准备之后,在比兰澈流浪市井时住的窝棚还要阔气的柴房里,纵火的黑衣人首领再一次见到兰澈,登时双眼睁得溜圆,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草包的小厮竟是自己功败垂成的主要原因。
但很快,他有的将不再是惊诧,而是痛苦与哀求。
柴火整齐堆叠的柴房里,黑衣人首领被拇指粗的麻绳五花大绑,左一圈右一圈死死捆在木桩上,动弹不得分毫。方亭阁搬来两把椅子,一把自然是为楼明夜准备的,另一把则为仍然有些虚弱的兰澈所备。
楼明夜端着一碟神萝豆坐下,漫不经心道:“想怎么问随你,需要严刑逼供的话亭阁负责提供刑具,弄出人命也没关系。不过最好别搞得太惨不忍睹,收拾起来麻烦。”
楼明夜眉目清淡,生死于口中仿佛不抵一只蝼蚁的重量。
黑衣人首领不着痕迹一颤,目光转向兰澈后才稍稍镇定——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又能使出什么阴狠逼供招数?倘若是那杀人不眨眼的老者,又或是面前眸如冰雪的壮汉,他或许会有几分忌惮,唯独弱不禁风的兰澈,他丝毫不放在眼中。
兰澈仿佛看透他的轻蔑,嘿嘿一笑:“你听过这句话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正好我是个很有文化的流氓,就问你怕不怕?”
已为囚犯的男人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我呢,不会读书写字,也不会吟诗作句,从小到大就听人给我讲过一个道理。”兰澈不气不恼,装模作样负手走到囚犯面前,粲然一笑,看似人畜无害。
“以牙还牙,以一百耳光还一耳光。那天晚上你打了我一拳,今天我少不得认认真真加百倍还你。还有啊,我是个善恶分明又懂得感恩的人,所以这份大礼,我决定还是扩大到千倍偿还吧。”
兰澈的笑容,让囚犯没来由脊背发凉。
“方大叔,桶呢?”
方亭阁应了一声,从外面提来一只盛满淡黄色液体的水桶,又塞给兰澈一把鹅毛刷。兰澈用手指蘸了蘸桶中的液体,而后放进嘴里,眯起眼睛一脸享受神情:“好甜啊!不愧是老牌养蜂人,酿的蜜就是比别家香甜!”
丁官家一声轻咳,慈眉善目:“这桶里的兑了水,味道淡又不干净,还是别往嘴里送了。厨房里特地给你留了一罐上等槐花蜜,老刘说今晚给你做道蜜汁烧鹅腿尝尝。”
兰澈眼神一亮连声道谢,再不垂涎那桶甜甜的蜂蜜水,毫不犹豫将鹅毛刷伸进桶中。摸不着头脑的黑衣人首领捉摸不透这桶蜂蜜水有什么玄机,只见兰澈提起饱蘸淡黄色蜂蜜甜水的鹅毛刷,径直朝他脸上刷来。
一层,一层,又一层……
兰澈的粉刷技术显然不怎么样,不是脸颊上涂厚了,就是额头上缺了一块。好不容易在方亭阁充满抱怨的提醒中刷完脸,她又弯下腰去琢磨手臂该怎么刷。
黑衣人首领猜不透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是莫名感到惊悚,脸上滴答滴答往下淌蜂蜜水,声音亦有些发颤:“小兔崽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杀便杀,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唔——”
鹅毛刷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兰澈拍拍手掌,后退两步叉腰站立:“我管你二十年后是一条虫还是一条屎?给小爷记好了,这长安城一百零八坊,除了皇城里面小爷管不着,其他地盘都由不得你们这群妖孽张牙舞爪!你知道小爷的主子是谁吗?可是本朝最英俊潇洒、fēng_liú倜傥的楼明夜楼大公子!”
兰澈叫得响亮,底气十足。丁管家和方亭阁默默转向楼明夜,眼看后者摇着鹅毛扇、啜饮青城茶,一副好整以暇的懒散模样。
二人对视一眼,无声叹息。
这顶大帽子扣在楼明夜头上,且不管是吹牛皮还是兰澈真心奉承,一旦传出去绝对招来一片骂声和麻烦,估计连皇城里面都要被惊动。无奈楼明夜本人似乎并不打算反驳,那么其他人也就没资格多话了。
被囚禁数日,黑衣人首领还是第一次听到楼明夜的名字,并且看他反应显然知道楼明夜是谁。吐掉嘴里甜腻腻的鹅毛刷,黑衣人首领愤怒低吼:“原来是睿王的人!楼明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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