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无可奈何,只得又退了回去。
多年之前,高峤和慕容西在战场上虽也曾数度交手,但却是各自指挥兵马作战。作为两方的主帅,并没有机会,能让两人真正下场,近身肉搏。
高峤接住了慕容西挥向自己的第一刀。
刀剑相交,在刺耳的铿锵声中,他感到了来自于对方的那宛如压顶般的奇大力量,连虎口也为之一震,若非立刻后退一步,以巧劲顺势卸去大半,硬碰的话,只怕手中这把已伴他半生的百炼宝剑,当场就要被震断。
慕容西望着被自己一出手便迫退的高峤,面上掠过一丝冷笑,不给他以任何反应的机会,第二刀又跟着砍了过来。
高峤抵挡着慕容西连绵不绝的攻势,一步步地后退。
刀锋和剑刃不断地交错碰击,以至卷刃,在夜色中,迸溅出点点的火花。
转眼之间,两人便已交手了十数个回合。高峤一直处于防守的下风,情状堪忧。而慕容西的刀虎虎生风,步步逼近,好几次,若非高峤闪避及时,便要血溅当场。
萧永嘉焦急万分。
深秋初冬的天气,入夜已是寒气逼人。她的后背却迅速地沁出了一层冷汗,紧紧地贴着衣裳。
“呼”的一声,寒光一闪,刀锋又朝高峤喉咙削了过来。
他再次后退了一步,身体随之迅速后仰,这才避过了那片距离他喉咙不过数寸之距的刀锋。
至此,他的身后已没多少可退的余地了。再三两步,便将踏空,那里是片杂草丛生的崖坡。
萧永嘉紧张得几乎要透不过气了。
她紧紧地抱着小七,将他的头转过来,脸压向自己,不欲让他再看。
小七却挣脱开母亲的压制。他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努力地转过头,睁大眼睛,注视着刀光剑影之中,那个叫做父亲的男子的身影。
慕容西虽看似占尽了上风,但接连十数刀出去,刀刀看似就要命中对手,临了却又落空,亦是焦躁,见高峤已被自己逼到了崖边,眼底蓦然掠过一缕杀机,暴喝一声,再次举刀。
这一刀,凝聚了他十分十的力量,力透刀背,月光之下,刀锋宛如雪瀑,向着高峤劈落。
高峤没有避让,举剑直迎而上。
刀剑再次相错。
他手中的青锋,终还是吃不住刀的力道,一下被绞断,震成了两截。
“铮”的一声,火星四溅,一截断剑高高地弹上半空,随即掉落在地。
高峤手中,剩下了一把不过尺长的断剑,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一下近在咫尺。
慕容西喝了一声“受死”,刀锋继续朝着高峤劈落。
他料定高峤必会故伎重演,如先前那样,企图以腾挪化解。
所以这一刀,不过只是虚晃而已。
在出刀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杀招,定要见血,再不给他以任何躲闪的机会。
高峤的一双瞳人之中,清楚地映出了来自对面的两点雪白亮光。
那是刀锋在月色下的影子,投入他的瞳人,化为了两个白点。
白点的影子,越来越大,转眼便到近前。
慕容西突然一个反手,想改劈为刺。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人人以为高峤会故技重施,再次靠着腾挪避开这杀招之时,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在慕容西反手,要改变刀径,以截他后路的那一刹那,以身向刀,迎了上去。
“噗”的一声,刀刃上身。
顷刻之间,衣衫被利刃割裂。
一道深及寸余的长长的刀口,从他的胸膛拉到了一侧的肩膀,大片的血,从伤口中涌流而出。
小七挣扎着,从母亲的怀中下来,迈开双腿要奔过去,被萧永嘉从后,一把抱住。
慕容西万万没有想到,面对自己的这个杀招,高峤非但不避,竟还欺身靠近,以身喂刀。
他一时来不及反应,持刀之手,微微一顿。
在他还没能做出下一个有效反应之前,此前一直处于防守位置的高峤终于出手了。
也是他唯一的一次出手,迅捷如电,未给敌人留下半分的机会。
慕容西感到眼前掠过一道剑芒,脖颈随之一冷。
断剑之刃,压在了他的咽喉之前。
他的一缕胡须被剑气所断,从他一侧面颊之上,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慕容西的身体一僵,全身的血液陡然变得滚烫,双眼圆睁,那只握刀的胳膊,才微微一动,便感到咽喉一阵刺痛。
血从被割破的皮肤之下,毫无阻挡地流了出来。
“剑虽断,刃犹在。”
“慕容西,你输了。”
高峤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了起来。
前一刻还滚烫的血,随着这话语之声,突然冷了下去。
慕容西感到咽喉一松,刺痛之感消失了。
他在原地僵立着,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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