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盼心想:姜还是老的辣,你终究还不是我阿父的对手。
献俘的军队到了建邺城,五道门中位置最尊的宣阳门城门洞开,虎贲营侍卫环侍城墙之上,当献俘的车辆驶进城门,凯旋之乐奏响,两边围观的百姓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少顷,欢呼声变得统一起来,连在太初宫城里的杨盼都能听出来,大家齐声叫的是“大秦万岁,陛下万岁”。
她听得热血沸腾,觉得自己的父亲真是一个盖世英雄!
可惜城门那里,她不能去看,献俘大礼在太庙,她也不能去看。好在听说西凉的使节带着西凉的国书穿过兵燹之后的武州郡,也几乎和献俘的队伍同时到达了建邺。接待使节是在太初宫,她可以悄悄去瞧一瞧。
皇帝在太初宫的玉烛殿接见西凉使节,使节穿越战区而来,一身朝服已然风尘仆仆,还烧烂了几个洞,人也显得狼狈万分。不过,他们到了玉烛殿,还是保持着使节的尊严,稽首道:“大秦陛下明鉴,鄙国武州郡叛乱,影响雍州民政,实非鄙国主所能预见。武州飞檄天下,大多是污蔑之辞,不仅污蔑鄙国主,也污蔑了陛下。陛下神兵勇武,助鄙国平叛。臣等今日到贵国,希望陛下圣烛明鉴,万勿受人愚弄,破坏两国友邦的盟誓。”
皇帝杨寄在御座上温和地笑笑:“你们放心,朕已经知晓了。武州郡叛乱,战火烧到了我国的边境,我自然是要管的。”
使节又说:“那么,叛乱的贼子,可否交由鄙国处置?”
皇帝摇摇头:“两国既然是兄弟之邦,阿弟家有家奴不听话,为兄长的替他揍一揍,也是该的。献俘既然献在我这里,你们就放心给我们处置吧。”
一强一弱,难以匹敌,使节虽然千般不愿,但见皇帝高坐在太极殿上,冷着脸,袖着手,一点没有松口的意思,只能自己叹一口气,无法纠缠下去。
其他地方,皇帝就极其客气了,对使节的赏赉和赐宴规格极高。宴席上,中和韶乐不断,歌舞升平;菜色不是山珍,就是海味,御厨拿出了绝顶的功夫来;酒水也用的是最高规格的、祭庙的绿酃酒。
酒过三巡,皇帝拍拍手掌,那些舞女们敛衽退出,乐师们也放下器乐一一离开。皇帝笑道:“差点忘了,今日咱们也不能太小气,还有一位客人还是要招待的。”
殿前大门开启,众人回头一看,那位“客人”锁链缚颈,踉踉跄跄被金吾卫推了进来,又被照膝窝一脚,踢得跪倒在地。
皇帝笑着呵斥金吾卫:“没规矩。远来即是客,咱们大秦,有这样的待客之道?松绑,给换身齐整衣服去。”
原来来人即是武州副将石温梁。大家注目过去,这叛将年纪不大,看着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模样,一路折辱,已经面黄肌瘦、胡茬丛密,不过看五官,还是个朗秀的男人。他被拖到旁殿松绑换了衣服、梳了头过来,就整洁多了。
皇帝道:“赐酒。”
石温梁双手松着,捧过皇帝赐下的金卮,大概以为是毒酒,倒也汉子似的“滋溜——”一口就下了肚,然后把酒杯往托盘上一甩。他嘴角撕了个口子,说话有些瓮瓮的,说了一句“成王败寇,我愿赌服输”,就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皇帝笑道:“你当朕要杀你?不不不,朕最欣赏像个汉子的男人。这酒,朕自己也喝,非常好的绿酃酒,咱们这里招待国宾才舍得用。”说罢,粗豪气又发作,自斟自饮了一杯,还满意地哈了一口气。
石温梁怔怔地看着这位皇帝,嘴角抽搐了两下终于自失地苦笑:“你一直以来有‘战神’的威名,我输得也正常。”
皇帝挑眉,紧跟着问道:“你知道自己要输,为何还要一战?”
“这……”石温梁许久未能吱声,最后叹口气低下头,“我服输就是,有什么好问的呢?”
皇帝笑道:“朕来猜一猜,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石将军也是赤胆忠心的人,为了一个‘忠’字,是肯效死的。对不对?”
石温梁眼睛瞪得铜铃大,但是这锐气也就支持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报之以苦笑,问道:“可还有酒?求陛下赐一点吧。我今日醉后而死,也不枉这二十几年活在世上。”
皇帝笑得更意味深长,瞥瞥那位西凉来使,徐徐说:“有有有,确实要喝个双杯才是。不过你放心,这不是断头酒,这是喜酒。”
众人大诧,喜酒?
对皇帝和南秦众臣而言,这可以说是喜酒,但对于一个估计命不久矣的战俘,这“喜”从何来?
在正殿屏风后面就着小食案正吃得欢的杨盼,不由也放下筷子,竖着耳朵听皇帝接下来的解释。
但是她只听见皇帝击掌的脆亮声音,接着皇帝伉爽的笑声又响起来:“石将军,你看看这是谁?”
这是谁?
杨盼好奇心大起,扒着屏风的缝向外看。
还没看清楚,就听见那战俘将军惊喜的高声儿:“县主?!”
杨盼嘴里正在嚼的蜜逐夷差点从嘴里掉到地上——县主?李耶若?!
她赶紧把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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