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卑职亲自给太子赔罪,太子就是要卑职的命,卑职也绝不敢眨眼睛。”
罗逾担心阿翰罗,阿翰罗也担心罗逾啊!谁都不想被伏兵杀掉,落得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罗逾其实已经难以透气,可此时一点都不能出错,他目光一斜,他自有一些亲信,已然逼近上来,也是手握刀柄,随时准备听主子的吩咐喋血一战。
罗逾要紧疾步上前,来到杨盼的帐前。他十分紧张,生恐这片时的失陪,会造成终身的遗憾!
还好,里头传出了杨盼的声音,轻柔稳笃,没有被挟持或威逼的样子:“六驸马既然来了,我也不兜圈子,你信不信都不要紧,横竖宫里还有一位可敦,可以参差印证。古人说为政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立场不同,想法自然不同,所以,我这里的人你见一见,信不信,不凭主观,驸马完全可以自己印证吧。”
阿翰罗明显是不信任的语气:“既然太子妃这么说了,听一听也无妨。太子妃既然是南秦的公主,臣刚才多有说话不当的地方,还望太子妃不要计较臣的失仪。”
听这语气,好像还真是杨盼约谈阿翰罗。
罗逾的步子迟滞了些,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犹豫要不要冲到帐篷里去,就看见帐门打开了一角,杨盼的脑袋露了出来,看见罗逾时圆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像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偷偷做了坏事之后惶恐的模样,反而冲他调皮一笑,然后收了笑容,肃容朗声喊:“叫阿蛮进来。”
阿蛮这段日子伤养好了不少,虽然走路还得靠人扶着,但是身上不再有脓血味儿,除了一瘸一拐外与常人无异。
阿蛮进了营帐里,看见大铁塔似的坐在那里的阿翰罗,就是浑身一哆嗦。
杨盼温语道:“阿蛮,你别怕,我不会打你。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这里这位特别想知道伪帝拔烈是怎么得到消息要挟持晋国公主的。”
这话说得还是挺有技巧,满心不信赖的阿翰罗目光一跳,显见的有了听下去的兴趣。
阿蛮听见与那天相关的事情就发慌,目中隐隐已经带了泪光,抖着声儿问道:“奴婢那天不是已经照做了么?还要奴婢做什么?”
“你已经做了什么?”阿翰罗问。
阿蛮瞥了他一眼,大概看见他眼中腾腾的杀气,不由朝杨盼的方向瑟缩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大汗命我飞鸽传书给可敦,告诉可敦是六公主的驸马救下了大汗。”
她并不认识阿翰罗,此刻但求无过,什么都说。
杨盼低头喝茶,但是眼角余光看着阿翰罗的表情。
他始于不信,继而惊,继而又不信,但最后默默地黑着脸。
这样的沉默中,便是低头假作品茶的杨盼也未免有些沉不住气,阿蛮更是惶恐不安,喃喃道:“不要再打我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一句谎都没有……”
阿翰罗起身踱到阿蛮身边,阿蛮和惊弓之鸟一般,浑身都紧缩着,不敢动弹,但蜷成一团。
“谁打你?”阿翰罗问。
阿蛮带着哭腔说:“奴婢有过,大汗施罚,奴婢不敢有怨言。”
阿翰罗不出声,突然俯身扯住阿蛮的领口用力一撕。阿蛮吓得一声惊叫,但又岂有力气对抗?眼见一身衣裳被撕裂成两片,露出伤口刚刚不再化脓流血的脊背。
领宫门护卫,也是皇帝身边的要职,阿翰罗算得上见多识广:这样如蚯蚓一般歪歪斜斜的凸起伤痕,是皮鞭下了死力气打到皮肉翻开才能形成的,绝不是一般的苦肉计。他直起身子盯着不停颤抖的阿蛮,又问:“你说鸽子脚上绑的信是你发给可敦的,你再写一遍给我,好不好?”
“大汗……大汗会不会知道?”阿蛮问。
阿翰罗目光一凛,捏着阿蛮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说话间杀气腾腾:“知道又如何,你不写,我就没有鞭子?不能打你?”
虽然是吓唬,但杨盼知道这位领军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皇权虽大,惜乎并没有同样掌权的亲信为叱罗杜文传达圣谕,所以此刻“灯下黑”,而她利用的也是这“灯下黑”。
当年她遭遇过李耶若用这样的方式把她玩得团团转,如今转换来,以此异曲同工,向已经亡故的李耶若致敬。
阿蛮吓得花容失色,急切地斜看着杨盼,目光里都是求助。杨盼取过纸笔,放在阿蛮身前,温语说:“你写吧。大汗说过,只有说实话才能救你。如今是一样的。”
阿蛮略略平静,提笔开始写当时帛书上的话。她本是个聪明姑娘,摒绝恐惧,镇定下来之后,那段文字还是能写得一五一十。写完她有些畏惧地看了阿翰罗的脸一眼,低声说:“日子间隔久了,或许有些字句不对……”
阿翰罗懒得理她,捏着笺纸扫了一遍,然后捏在手心里,目视杨盼冷冷道:“多谢太子妃指点。”
“谈不上指点。”杨盼说,“人都在迷局之中,破解迷局,才能拨云见日。心里清楚了,你该是忠,该是义,或该是情,你可以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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