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罗逾料想借兵的事也没那么容易,低头听了一会儿嘲弄,但等杨寄说完了,他还是很认真地再次抬头说:“不错,人心难测,但是阿父善赌,应当知道今日押我这一宝还是值得的。”
杨寄“呵呵”两声,问:“不错,我是个赌棍。不过,押你这一宝,我哪里能赚到?你肯把哪块地界割让给我?”
罗逾摇摇头:“割地求荣这种事,我纵使肯做,阿父也瞧不起我。毕竟,我还是阿盼的夫君。阿父大概还不知道,我父汗在雁门,已经昭告天下封我做太子,若是我这一仗赢了,阿盼的荣华富贵不敢说,至少再不会随着我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若是我输了,成王败寇,我一身之死是小……”
皇帝已然听得变色,冷笑道:“你是拿我女儿的性命来威胁我?”
“不,”罗逾摇摇头,“我劝阿盼过来躲一躲,她说,我那时候北上柔然时,她被皇后那里传来的假消息骗了一道,所有人都以为她应当回南秦避难——毕竟老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但是实际是她不辞万里、不辞冰雪到燕然山来找我。”
那情景是真的,现在还记忆犹新,她冻得瑟瑟发抖,小脸儿都紫了,冷哭的眼泪在睫毛上凝固成一颗颗小小的冰粒子。
可是,她出现的那一瞬间,雪中灰暗阴霾的整个世界都燃烧了!那是她给他的最美的承诺:夫妻应是同林鸟,生死白头不分离。
罗逾眼眶有点湿,保持着笑容:“她有最深的承诺给我,我也有最执着的目标给她:我不能让她背着‘乱臣之妻’的名号,不能让她后半生孤寂离索,不能让她仅仅活在追忆和相思中。我带来都兰——我们的‘小果实’,请阿父照顾她。若是我与阿盼有将来,我们再来接她;若是我们不幸了,求阿父记得这是您的外孙女,是阿盼的掌上之珠,让她能平平安安吧。”
杨寄抿着嘴,刚刚脸上的那丝薄怒还未消退,眉头皱着,眸子里荧荧光闪,看不出是什么心理。
但罗逾却很坦然,微微笑着,再次稽首行最重的大礼:“请阿父决断。”
皇帝很久不说话,他瞟着窗户外头,看见乳母正抱着小都兰唱着柔和的摇篮曲,小家伙先还蠕动两下,慢慢地小手垂下来,胸腹起伏着,香喷喷地睡着了。
二十几年前,他还是个被迫当了壮丁的小老百姓,沈沅临产,他却不得不被拉上战场,面对十之八_九无命可活的前途。往江陵战场的一路上,心里怀念最多的莫过于妻子和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也就是小杨盼了。他曾经没有什么梦想,做梦也不敢想当皇帝这件事,哪里晓得命运会如此玄妙。可是,就算站到至尊之位,必须得心系万民之时,潜藏在心里最温暖的还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他宠爱阿盼,不仅因为她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也不仅因为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更因为她的身上寄予着他最底里的情怀,让他永远记得妻子的恩情和自己最重要的初心。
杨寄终于沉沉说:“我给你一支队伍,两员将领。但是,北燕以及平城,我的人不熟,打这样的异域之战是很吃亏的,你需要好好谋划,好好用这拨人。要是拿他们当驰驱在前的送死鬼,他们随时就离你而去。”
“是。”罗逾喜出意外,只是还有个地方有些奇怪,正准备发问,皇帝却在前面问他:“听说李耶若被你兄长杀死,可是有的?”
“有的。”罗逾说,“我那原本是太子的阿兄,对着我父汗放暗箭,却不料李耶若正被我父汗护在身后,暗箭全数打在她身上,又没有甲胄,当场毙命。”
杨寄笑了笑:“红颜薄命,不过,她能找到一个如此爱惜她的男人,已经比她母亲强了很多了。”
“那么……为什么一支军队,要有两位将领?”
杨寄看看他答道:“还有一位啊,你也认识的,原本武州的副将石温梁,伴随着李耶若一道长大的,对她暗生情愫已经多年。被我俘获到大秦之后,我也没有为难他,给了他块地做田舍郎,听说到底力气大,庄稼也种得不错呢。不过也是个痴人,至今未肯娶妻。”
他看着女婿似笑不笑的:“听说你父汗夺得西凉半壁江山之后,武州的那支精锐一直未曾遣散,只因为他们服气你——其实吧,更服气石温梁,让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好了。”
皇帝突然对外头扬声道:“叫中书省派一名拟旨的主簿来。”
他像在对罗逾打草稿似的:“李耶若嘛,当年是以我义女的身份嫁给你父亲的,如今无罪而诛,不能不给我个说法。所以,我的人派到北燕,不是想破坏两国当年议定的和平,只为问一问义女的死因,送点赙仪,吊唁吊唁。若是北燕的新君未曾追赠她,甚或未曾好好安葬,那么,我就把义女的棺木抬回来自己安葬便了。”
冠冕堂皇,不愧是个老狐狸。
罗逾不由一笑。
皇帝斜乜他一眼:“你笑什么?我告诉你,今日我能派兵到北燕,明日你对我们家阿盼有一点不好,我也能派兵过去!哼!”
转脸看见都兰揉揉眼睛又醒了,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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