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还不同意,就把他打晕,扛走!
常经年第一次为未来幻想这么多,仿佛两个人一起过日子的情景就在面前了。
他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冲到了皇城门口,城门口是一串长长的等待审查入城的队伍。
常经年不耐烦地排起了队,略带焦急地四处乱望。
他瞥见了城门上挂着一只血淋淋的人头,绕是身经百战厮杀无数的常大将军,看到了也是一颤,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恐惧,但愿朗星不会有事。
他心道:难道皇城中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敢多想,便把视线从那看不清面容的首级上移开了。
他想快点见到他的朗星。
顾不及审查的队伍了,他扬鞭一挥,不管守门士兵的阻拦,冲进了皇城大门。
冲进城门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滴落在常经年的左眼角处,顺着脸颊流下,宛如一道眼泪,常经年用手摸了一下,是一滴血,大概是从刚才的首级上滴落下来的。
血是冰冷的,但流在常经年的脸上却感觉异常地炙热灼人,让他心中的不安如涟漪般徒然扩大。
常经年没有回自家府宅,直接冲到了明府门前。
查封。
封条贴在明府大门上,仿佛在嘲笑他来晚了一步。
常经年从马上跌落下来,面色铁灰。
这时恰巧有人路过,看到他站在明府门前失魂落魄,便热心过来告诉他近日皇城中发生的大事。
什么?蛊惑先皇?怂恿大将军?供认不讳?赐毒酒?城门挂首级示众?
常经年眼前一黑,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悲伤和钻心的疼痛,压得他要倒下,他用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心脏处,仿佛要硬生生挖出自己的心脏,脸上的血痕早已经被不断涌出的泪水冲干净了。
他发出一声声不甘心又悔恨的吼叫。
你怎么能死了,朗星,我还有话没对你说呢……你还没听到我向你道歉呢……你就这么不愿意原谅我吗……什么供认不讳……朗星,你好傻啊……你再等等我,我就能带你过上与世无争的好日子了啊……
常经年跪在明府门前,哭着,悔恨着,承受着难以消逝的痛楚和空虚,天空中飘下来几朵雪花,落在常经年的脊背上。
小雪飘了一天一夜,常经年跪了天三夜。
痛了那么久,心脏居然也开始麻痹了。
等到哭干了泪水,也哭够了,常经年才突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没有欢喜,没有悲伤,没有朗星的地方,自己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雪早就融化了,留下的不是洗涤后的洁净,而是污秽与泥泞。
常经年不言不语地站了起来,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仿佛被谁抽走了灵魂。
副将终于带领着军队回到了皇城。
常经年上朝领赏。
有关明朗星的死,只字不提。
然而他再次登上皇宫殿堂的时候,带着一群叛军,右手拿着滴血的刀,左手拎着那新帝的人头。
就在人们欢呼暴君已除,拥护常经年为王的时候,他提刀自刎了。
那日,是五年后,明朗星被赐毒酒的同月同日,常经年隐约记得,那时朗星才刚满二十岁。
后世人们都觉得他自认为弑君是大逆不道之举,于是除暴君后以身殉国,流芳百世。
然而他真正的想法却是,不能再让朗星等了,要赶快去见他。
回到五年前,常经年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明朗星在服下毒药时,他想了些什么。
明朗星心想,自己大病初愈,就要急着去赴死了。
接过毒酒,自嘲地笑了一声,皇上要我死,我不能不死,虽然自己实在是不想死。
想自己平生斤斤计较,别人误解自己一点都要辩解回来,没想到最后却被安了这么大个冤罪,意外的是自己竟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算了,为了经年那木头,我就不计较了。
明朗星端起酒杯,面色平静无异地将毒酒饮了下去,没想到自己最后面临死亡,竟能这么坦然。
唉,早知道自己活得这么短,有些话就直接对他说了,早知道就多对他笑笑,少板着脸对他了,印象中自己好像没有对他笑过,平时还总是冷言冷语,唉,早知道平时对他说话温柔点,啊,我们最后一面说的话是什么?我们好像是吵架了……我还让他滚,说明府不欢迎他……哈哈……他要是回来看到我成冤大头了,他会不会笑我傻?笑,我好想再看他笑啊,傻里傻气的……呜,对不起,经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冷漠那么凶,如果有来世,我尽量当个温柔的人吧……不过来世我要怎么认出你啊……你也像我一样,长一颗泪痣好了……这样我就能认得出你了……哈哈……视线模糊了……不行了……经年,其实……我对你……
明朗星倒下了。
“御史明朗星,为人不端,蛊惑先皇专宠,挑拨忠臣,怂恿常大将军动用御兵,供认不讳,欺君在上,乱臣贼子,皇帝下令将明府满门抄斩,即日查封明府,将明朗星首级悬挂城门之上,示众三日!”
【第三卷完】
第六十三章 启程
迎花楼上,本应是男女之间寻欢作乐的地方,在床铺上的却是两个男子,一个身材高大壮实,一个长相俊美。
故事还要从何思离开皇城后说起。
万崇锋自愿请命抗击北奴,一战成名,龙颜大悦,当即赐予良田万亩和将军的职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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