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之中陈杅独坐在石凳之上,跟随自己近一年的铁剑放在案上,已显旧意,毕竟只是普通武人拿来防身的东西,本就算不得好。
拿起乘着凉酒的酒杯小饮一口,咧开了嘴,看了一眼屋内仍亮着的微弱灯光,青柠与扶夏差不多都已睡了,不好再叫醒她们来帮自己温酒。
又看了看月辉下还有些反光的凉酒,不禁摇头苦笑,寒夜独饮,要是二姐在的话能再作一首诗就更好了,说不定会被那些文人墨客们收集在巽朝全诗之中,那样的话也算史上留名了。
“公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想起,陈杅扭过头去,见扶夏站在门前看着自己,只是两眼惺忪,看样子应该是刚刚睡醒。
陈杅微微一笑,方下酒杯起身走到门前,将自己身上披的蜀锦解了下来,盖在扶夏身上,道:“春寒未去,这山上还冷得紧,起来做什么?”
话说的关心,可陈杅给扶夏盖上披风之时见扶夏的鲜白玉颈时却感觉喉头一紧,随即暗自咬了咬唇,自己何等风浪没有见过,决不能栽在这小丫头身上。
听到世子殿下的关心话语扶夏甜甜一笑,转过身去坐在了正屋里正染着一盏青灯的桌子旁。
陈杅见状深吸了一口空气,关上了屋门坐到了扶夏身旁。
一盏青灯,不算多亮,但看对面之人却又好似多了一层朦胧之美,此间正好。
陈杅仔细看着面前女子,虽然已经跟随自己多年,可仍觉得看不通透,似乎在如花美颜之下还有另一种样貌,而若不是临洛一战那惊鸿一现,自己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身边看似最乖巧的一个丫鬟,竟然是陈凛准备给自己准备的新剑侍之一!
不过,陈凛这样做,难道不怕自己把剑侍给变成了他的儿媳妇?
想到这陈杅不禁一笑,望着灯光下眼神惺忪的扶夏,道:“玄岳山上除了不比云州繁华之外,住着也倒不比咱们那王府要差上多少。”
扶夏点了点头,道:“那公子是打算留下来么?”
陈杅摇了摇头,道:“等老了的时候或许会,但绝不是现在。”
扶夏听到陈杅的话后揉了揉眼睛,一身睡意去了三分,疑惑道:“那是为何?”
陈杅轻笑,道:“因为这山下更精彩些,会飞天遁地的高人更多些,倾国倾城的美人也总能见到一些,不比山上好太多?等到老的时候收了心,或许能在回到这里当个隐林居士,也挺好。”
扶夏听后呆了一霞,然后眯起眼来笑道:“那扶夏也要陪公子一起去看山下的高人、美人,也要陪着公子再去当隐林居士!”
听到扶夏的话陈杅原本就睡不着的精神气又提上了三分,对着面前女子道:“只要你家公子不允,那便这辈子也别想逃脱我的手掌,这长霜院里,本殿下才是主人啊,一个都跑不掉的。”
扶夏眯起眼来笑道:“那扶夏便一辈子跟着殿下,哪也不去!”
陈杅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站起身来,望着扶夏,扶夏亦抬起头,四目相对,一眸似星,一瞳竟是盈盈秋水。
“已近子时了,这两日登山又下山,要好好歇息,后日便要去太岳峰观祭天大典了,可不要带着两个黑眼圈去了才好。”陈杅说完微微一笑,扶夏抬起头看着陈杅,陈杅转头,不敢再相视。
“是,那公子也要早些就寝啊。”女子语气中带着活泼,好似全不知意。
陈杅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扶夏转身,陈杅望着红色背影呼出一口热气,转过身去走到楼梯旁,公子回头,侍女未回首。
进了偏房,扶夏伸手将身上披风解掉挂在了一旁玄岳山道士们送来的衣架之上。
纤纤玉指碰到蜀锦披风,仍有余温,只是已分不清是谁的。
青柠坐在床上,双腿弯曲将脸拖在腿上,好似不知扶夏已经回来。
扶夏歪着头,甜甜一笑。
青柠瘪了瘪嘴,道:“私定终身了不成?”
扶夏点了点头,满脸幸福。
青柠惊讶,抬起头望了眼这个与自己在一起多年的丫头。
扶夏走到床前扑了上去,青柠见扶夏扑了上来立即转身躲避让扶夏扑了个空。
不大的床上,红衣侍女趴在床上望着身边的青衣女子,甜甜笑道:“公子说,长霜院里,一个都跑不掉。”
青柠一愣,张大了眼看身边变的疯癫的扶夏:“公子当真这样说过?”
扶夏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道:“反正不假!”
青柠一阵苦笑,望着床上的红衣女子无奈摇了摇头,怎么跟世子一同回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二层小楼上,陈杅双手捧着头躺在床上,虽然桌子旁的油灯已经熄灭可人却仍然睁着眼,望着一片漆黑的屋内出神。
陈凛自己,可曾许过一辈子的事?
玄岳峰上一做装饰豪华的楼阁内,披着一身貂绒的陈凛正看着由逐影卫百里加急送来的玄巽朝新编的东越史,看着书上写到东越内乱时,并未亲自灭掉东越的北雍王眯起眼来,借着灯光想要看得仔细,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陈凛扶了扶披在身上的貂绒大衣,又晃了晃脑袋,喃喃道:“还是这山上风大。”
屋外,明月渐暗,东发白。
北雍一行人在玄岳山上的第一天不可谓不精彩,先是北雍大员们登山祭勾陈上帝,惹的天下瞩目。
而紧接着便是曾经的南楚廷尉,荆州裴家的天纵之才裴瑜夜临玄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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