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势渐大,原本的较小的雪花终于凝成鹅毛大雪纷纷落下覆在了地上,新年将至,雪漫满城白。
位置偏僻的马厩之中,老吴半躺在干草堆上双手插袖,呆呆的望着马厩的屋顶,好似陷入了无尽回忆之中。
邋遢老汉歪着头看了一眼身边瘦马,又瞥了一眼窗外飞雪满天,回过头来,轻声道:“咱北雍好下大雪,一下就是一片白,啥也看不见了,可是在几千里外的东越,可有着百里杨柳岸,还有那美的紧的西子湖啊。”
雪一直下,瘸腿瘦马鼻子噗嗤几声后便不再发出声音,马蹄轻抬走到另一边的干草堆前窝下,摇了摇并未套上马具的头颅,欲睡而未睡。
马睡觉只时多是站立而眠,无论是北奴荒野中的野马还是沉玄铁骑中的军马皆是如此,在休息时不曾会卧倒而睡;来自西域的汗血马同样不会,因为草原上处处皆是碧眼青狼卧身待袭,站着睡觉时只要有一匹马动,那整个马群便会立即惊醒所有站立而眠的野马,不需在起身,只要醒来便可以随时跟着整个马群移动而让青狼无缝可入!
而像着马厩内的瘦红马般卧地而眠毫无戒心,几乎是不可能存在于经验丰富的成年马之中。而若是出现那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马匹已经极累极乏,已顾不得警惕周围伺机而伏的危险,而这匹枣红瘦马以在王府修养多时,平日里因为腿瘸老吴已是连放出去遛马都已不忍,又怎会让着瘦马困累至极?
而另一个便是马匹对自己周围已极度放心,不再担心危险时才会如此,而马圈内,只有身形邋遢的老汉一人独卧干草堆,潇洒至极。
过了养马人所住的屋子,陈杅手中拎着一壶凉酒,另一只手又拎着一包被包裹严实的酱牛肉径直到了马厩所在的地方,陈杅走到屋檐下轻拍了拍身上积雪,白色的雪在屋檐下洒落一地。又抬起头望了一眼远处,大学陡至,原本琉璃色的瓦片已被尽盖成白色,虽不见华贵琉璃色但却更显得有一股子雅气。
转过身,陈杅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看马厩中圈着的众多良马,以前不觉得如何如何,现在再看一遍,马厩之中竟个个是称得上神骏!又走了几步到了马厩中圈着那匹跟了自己一年有余的枣红马圈前,陈杅看着马圈内一人一马有些惊奇,但很快释然,马厩内接着的是遍及整个王府的地龙,再加上平日里一直燃着的香料可谓一点不比寻常人家差上多少,虽是睡在干草堆上,但若是换做一年之前流亡之时,这等地点睡起来自得是千金不换!
“噔噔...”陈杅依着马圈门栏敲了两下,他知道老吴永远睡得很浅,一年之中只要是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然后赶紧叫醒自己,但是现在细细想来,估摸着应该是因为老吴功力高深所以耳朵也异常灵敏,以至于睡着时仍能耳听八方吧?
耳边传来一阵敲击木头的声音,吃完炒豆子本已昏昏欲睡的老吴恍然睁眼,见门口是一袭白衣身又眯起眼睛,对着门口嘿嘿一笑。
陈杅微微一笑,伸出负在身后的青瓷酒壶与被裹着的酱牛肉,笑道:“半斤凉酒,五斤牛肉,怎么样?”
老吴拍了拍身上稻草欲起身接过,陈杅昂了昂头示意不用起来,然后一股卧倒在干草堆上,马厩地下既是地龙,因此外面虽早已是大雪纷飞但马厩内却仍是温暖异常。
靠在墙跟前的干草堆上,陈杅不自觉的道了句舒坦,干草堆虽不如含枢院里的大床舒适,但那股味却让陈杅心里舒坦,好似又回到了游历江湖之时。
老吴嘿嘿一笑,露出不知为何白的发亮的一嘴牙,陈杅摆了摆手,将青瓷酒壶夹着俩酒杯递给了与自己对面而卧的老吴。
然后将裹着酱牛肉的厚厚纸包打开,一个小木盆里尽是色泽诱人的牛肉,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抓起来大吃一口。
拍了拍手掌,又从身边马厩不高的围墙上抓了一把积雪,在手中搓了一会后便将双手弄得干净,这也是六千里流亡路上所学会的,冬天太冷,陈杅懒得去烧开水便用这种方法来洗手洗脸,出世时冰冷彻骨,但熟悉之后反倒觉得比大冬天里用凉水洗手要好得多。
擦完手后,陈杅将乘着满满牛肉还散发着一股热气的木盆放到腿上,看了一眼面前老吴,笑道:“正宗的莫家牛肉,在咱北雍可是排的上号的一味吃食。”
老吴闻着扑鼻肉香早已被引出口水,也顾不得所谓主仆之分,反正一年间也没尊过几次,伸手抓下一把雪胡乱清了清手,然后用木盆里的筷子夹了一大块牛肉直接往嘴里去,一边嚼着肥美牛肉,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是比江州的黄牛肉好吃点,就是没他们那个鲜美,那味道,才是真一绝。”
对着盆中牛肉信心满满的陈杅听后嘿了一声,反驳道:“拿这酱牛肉跟南边的牛肉汤比鲜,这世间哪有这种比法?”
老吴听着又夹了一块,只是嘴中牛肉还未完全吃完没能继续下口,接着道:“哪有不能比的?这世间吃食便是为了好吃,鲜美味俱全,没其他的,就跟着习武一样,管你是刀枪剑戟还是琴棋笔萧,都是为了杀人与不被杀才练。
陈杅听后微微发愣,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从木盆中夹出一块肉,塞进嘴里细细嚼咽,虽然很想分出其中与当年在江州牛肉汤有何差别,可最后一块吃完还是觉得嘴中这地道的北雍酱牛肉要好吃得多,但心中又仔细回味着老吴最后的那句话,天下习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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