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歆姐儿,果然能干。”她回到榻上坐下,目光却还是停留在这枕上,只要刘阁老收下这枕头,沈祟义回调的事也就板上钉钉了。可刘夫人甚爱的就是这位名师所制的瓷器,于她和刘阁老来说,不过区区小事,她又怎么可能不收呢?
沈歆深知心愿有望,又得到夸奖,心里更是喜得如同开满了花,偎着她坐下来,把字据取出:“我不光把瓷枕拿了回来,还让她把字据都给我签了,这下就连反悔也没有机会了!”说罢,她又把前因后果跟她说了。
黄氏接过字据看毕,果然不假。
她沈羲写的清清楚楚,倘若反悔,便得赔付对方五百两白银。
世上竟有这样的傻子!
白白把手上的东西拱手送人,还要搭上这么个条约!难道不知道她们是绝无可能会把瓷枕还回去的吗?真是活该她倒霉!
不过说到沈羲让沈歆去拿的那首诗,她又还是多问了一句:“这里头不会有什么坑吧?”
“哪来的坑?”沈歆道,“我仔细看过的,那就是首前人写的咏梅诗,颇为常见不说,字迹也不是老太爷的,并没有放在什么重要的地方。除了上头胡乱印了几个印章,简直就跟废纸没什么两样!为了安全起见,而且我也没有惊动老太爷,说不准连他自己都忘了有这么张纸。”
黄氏仍是觉得有丝不安,毕竟那是沈若浦书房里的东西,她沈羲怎么别的不提,偏提出这么个要求?
不过想到沈歆决不会看错,她说的是首前人的诗便是首前人的诗,内容众所周知,又不是自己做的,又能要紧到哪里去?
沈羲的心思,原本就转得不如她们快,就是不懂在这个时候替自己筹谋,也是再正常不过。
到底熬不过瓷枕到手的喜气,因此便就释然。
亲手将瓷枕放回里屋收好,又回到榻上,唤人端来瓜果点心,一面就着后日赴宴着装的事,拉着沈歆问长问短起来。
沈若浦这里用过晚饭,又回到书房继续处理公务。
等到写完手头信件,再来翻看案头的卷宗时,他却忽然站起来,往成堆的公文里一阵乱扒。
门下长随福安见状,不知他寻什么,走进来躬身立在案前。
“我案头那首咏梅诗呢?!”
福安怔住:“小的不知。”
主子书房里的东西他们谁敢动?尤其是带字的东西,哪怕就是掉地上,他们也不敢乱捡。
但沈若浦却躁怒起来,往案头柜上又是一阵乱翻,架上狼毫与桌上砚台都被他不管不顾掀翻在地上。
门外侍候的人听见动静,纷纷皆进来。中间夹杂着一道问询的女声:“出什么事了?”
接着纷纷有人称唤“孙姨娘”。
沈若浦听到这声音,瞬即往门口喝去:“我放在这案上的东西呢!”
仍与日间一般打扮的孙姨娘快步走进,懵然停在屋中央:“不知老太爷说的是哪件东西?”
“那首盖有小朱砂印的咏梅诗!”
沈若浦将手里两本书狠摔在案面上,怒吼起来。“明明先前还在我手畔的,如何转眼就不见了!”
屋里人兴许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光火,俱都已噤了声。就连孙姨娘那双灵活的眼珠子,这会儿也停滞着未敢动了。但也只滞了片刻,它们便又立即活泛起来,孙姨娘转过身,倏地沉下脸:“方才谁来过老爷书房,都上板子给我审!”
门外很快架起长凳,行罚的家丁举起板子打起来。
哀呼声求饶声喊冤声不绝于耳,却半点没把沈若浦的怒意压下去。他坐在圈椅内瞪着外头,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因为气怒,眼珠子都已经有些发红。
孙姨娘递了杯茶给他,忙不迭地又跑去门外下令继续打。
沈若浦抬手撑额,少顷又腾地站起,来回在屋里转起圈来。
“禀老太爷!小的有话说!”
打了两轮过后,终于有人扬声长呼。
孙姨娘在门槛处回望沈若浦,沈若浦停步扬手,那人便带了进来。
十几板子下去,衣衫下都布满了血渍了,他趴在地下喘着粗气道:“禀老太爷,先前除了咱们几个,大姑娘也曾来过书房,老太爷若是要寻,不如也着人去问问大姑娘看?小的们一不识字二没那胆子,断不敢乱来呀!”
此人憋着一口气说完,竟已昏倒了下去。
沈若浦却眉头顿锁,沉声道:“把歆姐儿给我传过来!”
传话的人到达拂香院时,黄氏母女还并不知情,正在商量着给沈歆穿什么色儿的衣裳,什么质地的头面。
沈家三位姑娘,除了三姑娘沈嫣自幼已订下亲事之外,沈歆与沈羲都还未曾。沈歆今年都十六了,很该议亲的年纪,刘府这样的人家办寿宴,来赴宴的必然非富即贵,她们少在京师,不能不争取在这次宴会上获得更多关注。
当然,这次黄氏带着儿女留京这么久,除去替沈祟义奔走之外,也是打算把她婚事给定下来。
大晚上的沈若浦还要见沈歆,黄氏不免就感到奇怪:“老太爷可有说是什么事么?”
来人虽是上房的人,可长房在沈家是什么地位她又哪曾不知道?但是今儿这事非同小可,被打的都是沈若浦身边亲近之人,他看到他们打得血肉模糊,可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哪里敢走露风声?只说了句请大姑娘过去,便没再有二话。
黄氏料想不会有什么别的事,便就命人提了灯笼,护送沈歆去往万荣堂。
沈歆也轻快地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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