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维唯等慈夫人做好这一切,又在主位坐好等自己开口时,才道:“今日来打扰伯母,也是情非得已,否则侄女着实不愿搅了伯母平静的生活……”
只一句话便让慈夫人蹙起双眉,“搅扰了平静的生活”这一句,细细思来极有深意。
她可没认为这位十几岁的少女说出这样的话是一时表错了意。
饶是她曾经历过波折风浪,心里也不由一阵惊涛骇浪,许多念头一闪而过,她唯一抓住的只有一句----不是因为慈玥。
“年前侄女家里进了贼人,打伤了一命老仆,侄女还险些被他掳走,此事料来伯母有所耳闻。”独孤维唯闲话家常一般开场。
“是的,我跟你伯父都听说了,贼人也太胆大了点!幸好你没事。”
独孤维唯伸手入袖袋把斜月弯刀掏出来拿在手中,道:“其实那贼人的目的是这把刀……”
慈夫人眼角一跳,心头巨震,顿了顿才勉强笑道:“这小刀虽是黄金做成,的确招人眼。不过为了这么个小刀把命搭进去了,可真应了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话。”
说完这话,见对面小姑娘一双好看的眼睛里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神色来,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睫道:“关于这把刀的来历,伯母想必十分好奇……”
慈夫人去端茶的手一顿,险些将茶杯打翻,心中的震惊再也无法掩饰,盯着独孤维唯道:“侄女有话不妨明说。”
关于独孤维唯破案的事情,她听她家儿子细细说过,知道眼前的小姑娘看似稚嫩无害,实则心细如发,心思缜密,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足以令她从一团乱麻中找出头绪,从而抽丝剥茧还原真相。
心知她既然特意在自己面前提起这把刀,恐怕是已经猜出了许多真相。
独孤维唯沉吟一下,道:“侄女先给伯母说说得到这把刀的经过好了……”
这也是慈夫人亟待了解的,随即绷紧了双唇颔首细听。
“侄女身边的老仆岩伯是个风尘异人,有一年他路过荆南道时遇到一名长得极好的中年男子……”
她说到此处,刻意停了一下,放慢速度,似乎是为了让慈夫人听得更清楚,道:“这男子左侧眉尾处生着一粒朱红色的眉间痣……”
慈夫人听到此处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忽的一下站起,声音都抖了,“什么……他……他怎样……”
独孤维唯忙起身扶着慈夫人坐下,心里明白,她反应这样强烈,岩伯的猜测没错,慈夫人一定就是前朝九公主!
“伯母千万别激动,您若是情绪波动太大,有些事侄女儿可不敢说给您听了。”
慈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这话听着极其不祥。又想,她刻意提起这件事,不会是无的放矢,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她只怕是早已洞悉。
心里纷纷乱乱,在这些纷乱的思绪中,隐约又有些佩服这小姑娘。她应该早知道自己的秘密,却每次见面半点不露端倪,小小年纪,可真能藏得住事。
深呼一口气,让一颗纷乱的心静下来,两只手握在一处不自觉揪紧手下的衣料,缓了缓道:“他你往下说吧,我没事!”
独孤维唯于是将杜岩那年见到末帝幼子,及展家兄弟设计夺取弯刀的经过一一说给慈夫人听。
“展家兄弟夺走弯刀,那银冠男子他他后来怎样了?”
独孤维唯望着慈夫人充满希冀的双眼,犹豫片刻,眼见慈夫人的双眼在自己的沉默中一寸一寸灰下去,轻轻叹口气,道:“那日晚上去我府里的贼人名叫屈解,吴王世子就是派了他去收拾善后。”
慈夫人搁在腿上的双手轻轻颤抖,静默片刻,语气艰涩道:“善后,斩草除根才对吧?这么说那位那位银冠男子被屈解被屈解杀了?”
独孤维唯缓缓点头:“岩伯后来潜入吴王世子府偷听到吴王世子和属下谈话,他们是这样说的。”
慈夫人缓缓阖上双目,两行泪从眼角滑下,双唇不住颤抖。
须臾睁开双目,语不成调问道:“我家幼弟是在何处遇难的,你那位岩伯可知晓?”
她明知独孤维唯已晓得她的真实身份,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索性直言问道。
独孤维唯点头:“殿下放心,岩伯当时不知您幼弟的身份,没有及时救下他,后来偷听到屈解在荆南道鹤忘峰下了杀手,把尸首仍在悬崖下。那时岩伯恰好受了重伤,耽搁许久,才专程跑了一趟鹤忘峰,但时间久了,只找到了一些白骨,已经辨不出身份,只得将那些尸骨埋在一处了。”
听她称自己做殿下,慈夫人心里再无怀疑,她的的确确是知道她身份的。
又听她后面的话,忍住心头的悲恸,道:“你那位岩伯高义,待日后当面谢他。”
这么多年杳无音讯的亲人,心里早已有不好的预感,所以听到噩耗,慈夫人倒也没有太失态。
“岩伯也只是不愿昔日帝王后裔暴尸荒野,慈伯母不用放在心上。屈解当日自尽而亡,吴王世子这些年躲在东胡,那日宁王殿下已经逼迫二王子答应,派人割下吴王世子的脑袋送回上京,想必过不了多时就会有消息。”
慈夫人收拾干净脸上的泪痕,起身道:“我周家与吴王一脉仇深似海,如今吴王一脉终于也将要断绝,这都是因为二小姐的缘故,二小姐还请受我一拜!”
说着整整衣裙,便肃容下拜。
独孤维唯急忙扶住:“伯母折煞我了,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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