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未卜先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放眼望去,前面是茫茫的无边草原,后面也是茫茫的草原无边,要不就是天连着黄沙,黄沙连着天,人又怎么会不迷失自己?
他脸上的笑容冻结了,连阳光也仿佛被冻结了。
看来,什么三年相思泪,三年后悔药,三年荒唐梦,全是骗人的鬼话!他的脸上露出了故作潇洒的微笑,为了排饰他内心深处的鄙视。身子里的毒应当全排光了,但他有个脾性,就是答应了人家去杀人报仇,就不会顾自己暗中逃走。
欧阳霜有意要接近他,便问,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吴翘楚没好声气地回敬她,不知道,我连你究竟是不是个人,都不太清楚。
铮的一声,她的剑已经出鞘。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朝那雪亮的剑锋轻轻地吹了口气,它便徐徐地退回到了鞘中,之后,她用尽平生的力气想再拔出来,可那剑就是纹丝不动。
她的脸色霎时发白,发红,发青。
小冰、小金玉、慕容小白,她们全看在眼里,一个个浑身颤栗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她们哭不出来,笑不出来,仿佛连呼吸的声音也消失了,草地上出现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风在呼啸。
她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文弱少爷,内功之深,恐怕已是天下无敌了。
他慢慢地朝前走去,她们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也就悻悻然跟了上去。欧阳霜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可也不敢蓦然下手,眼前的草原上,那大片的青草随风起伏着,她的胸脯也在不停地起伏着。她在想,眼看天色将晚,等过了这片草地,找家客栈歇息了,再找家酒店将他灌醉了,她倒不是想杀了他,而是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这口恶气她一定要出。
来到西凉古镇时,他们果然来到了望月酒楼。欧阳霜要请吴翘楚喝酒,作为他答应帮她们去复仇的报答。他说君子帮人做事是不求回报的,这顿酒还是由他来请吧。她们茫然地望着他,显然是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酒钱,他笑道,酒钱你们不用担心,我身上拔根毛,就够你们吃三天。她们都笑了,正想说他牛皮别吹破了天,他抢先道,不过我请人喝酒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每个人都得喝,不醉不归,每个人不喝醉就不准出酒店。
欧阳霜嗤之以鼻,想跟姑奶奶拚酒,你还嫩着点,如果没有酒,在冰天雪地的昆仑山上,我们能抗拒得了天寒地冻?
他们朝酒楼走来。欧阳霜总是将目光投向旁边,仿佛是要发现什么目标。吴翘楚总是看着远方,似乎在刻骨铭心地思念着什么人,在遥远的地方,有个什么人在等着他,令他魂牵梦萦。他们各自心怀鬼胎,走近酒楼时,见红灯笼的幽火闪闪烁烁,平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欧阳霜依然没忘谁请谁的问题,她强词夺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狗请人的,如果现在有条狗要请你们去吃,你们去不去?
小冰她们心领神会,异口同声地道,当然不会。
欧阳霜笑道,我也不会,但我时常喂狗。今晚这酒楼,姑奶奶我全包了。
吴翘楚脸上并没有变色,反正这世人把他当狗也当惯了。他只是觉得有些郁闷,喝酒讲究的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意趣相投,就会喝得透底的爽快,要不碰到个胡搅蛮缠的,粘住你不放的,那还不是喝泔水?
他们已经踏进了酒楼的院子,正拾级而上,有个提灯笼的人正迎面走来,欧阳霜忽然朝那灯笼噗的吹了口气,灯笼中的火焰闪烁了一下,已然灭了。远远地吹熄一盏灯笼,也是需要有足够深的内功的,可这并不足以为奇,最绝的是吴翘楚也以最快的速度朝它轻轻地吹了口气,那灯笼里的火又燃亮了,真是奇哉。
灯笼照在他们身上,随后在风中晃荡,将他们引到了楼上雅座。落座后,吴翘楚的眼神迷离,看上去不喝酒也醉,一副永远也醒不来的样子。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投向窗外,落在远方,他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他的格桑卓玛。此时此刻,他还在念想那班旧朋友,柳如烟,柳如风,冷茉莉,冷月,残雪,特别是他的师父媚娘,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要是今晚能与他们一起喝酒,不醉不归,那该多好!
此外,他更愿意独处独饮,依然是一个人,一把剑,一壶酒,沽酒买醉,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不想功名利禄,黄金万两,他不想春风一度,千娇百媚,他只想醉生梦死,梦里与他的格桑卓玛,一起在远方的大草原上策马奔驰狂啸,然后放马南山,或饮马长河,她唱起温柔的牧羊歌,他们一道放羊。
屋子里的灯光有些暧昧,就将今晚即将发生的故事当成是一个梦境就行了。
走廊上的红灯笼无风闪烁,桌子上的酒杯竟也兀自颤动了起来。不可能发生地震,那肯定有高人来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等内功?
吴翘楚看上去不动声色,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在顾自玩一枝花,将那枝叫不出名字来的琼花插到酒瓶子里,酒香与花香飘溢在一起。那枝花是他走进这望月酒楼时,不经意间在门口捡到的,他拾起来,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这下竟嗅出来了,这花枝上还有一个女子的气息,而且居然还有青草与牛粪的气息,这让他感到特别的亲切,他认定这花来自草原。
难道它也是桑花他是认识的,学名叫金露梅,但并不是所有格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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