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不远处等她,他脚边是唯一两个有木碑的坟头,埋尸之人或许觉得这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并未在碑上书写文字,光秃秃的,显得很荒凉。
容萤静下心,一步一步走过去,很奇怪,脑子里竟什么也没想,她在坟前站定,牵了牵裙子,直挺挺的跪下,对着两座坟恭敬地叩了三个头。
陆阳在旁悄悄看她。她脸上毫无表情,甚至没有掉泪,看不出喜怒。这样的反应反而让他担忧,宁可她哭出来,或许还好受一些。
暗叹之后,他转目打量这数十个坟包,端王府的人,灭口之后是绝不会有那个闲心收尸的,那么做这些事的,应该另有其人。
会是谁?
夕阳渐沉渐暗,容萤跪了许久,神情带着茫然,两个荒坟,连谁是爹谁是娘都分不清。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自己已无父无母的事实,变数来的太突然,至今都像是飘在梦里。
游离了好一阵,她终于回过神,扑到坟头去拼命刨挖沙土。
“不能葬在这种地方……我爹的陵在剑南,才修了一半,依山傍水,风景如画,四季都有花开,他贵为王爷,怎么能葬在这种地方……”
“容萤。”双手被人摁住,陆阳蹲在她旁边,柔声宽慰道,“等到了襄阳,安定下之后再来迁坟也不迟,如今咱们也带不走他,入土为安才是要紧的,不是么?”
听得此话,容萤总算平静下来,坐在地上,呆呆地看他拍去掌心的泥土。
“杀我爹娘的人究竟是谁?你知道的,对不对?”
不等回答,她就冷哼:“你即便不告诉我,我也猜得出来。皇爷爷重病,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爹若死了,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我那几个叔伯,显而易见。”
陆阳闻言一愣,原以为她年纪尚小懵懂无知,殊不料她已想得如此通透,他生出些寒意,忽然握住她双肩。
容萤吓了一跳,见他眉头紧拧,眸子尽是肃穆,不禁紧张:“你……怎么了?”
陆阳沉声道:“答应我,无论以后遇上什么事,都别沾酒,别去赌,更不能作践自己的身子。你是姑娘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明白么?”
没来由的说这席话,她听着有点蒙,陆阳看她不答,颦眉催促:“说话!”
尽管一头雾水,但见他神色格外认真,容萤怔怔地点头:“明、明白了,我答应你就是。”
陆阳这才放开她,松了口气之后,忽然也发觉自己太较真了些,他将语气放轻,“好了,走吧。”
“嗯。”容萤拍拍衣裙,跑上去牵他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驿站。
日头已没入地下,天地间笼上了淡淡的黑色,不多时,马蹄声渐起,在寂静的山岭中尤为清晰。
驿站后的竹林里忽然卷了一阵风,有人从光影的暗处走出来,平视着道路的远方,目光带着探究。
“小少爷……”
一旁的老仆弯腰给他披上外衫,他抬手示意不用,转眸又望了望之前的方向,喃喃道:“想不到,宁王一家还有活口。”
老仆寻思了片刻,颔首接话:“瞧那年岁,许是小郡主。”
“我知道,只是好奇跟在她身边的那位……”少年低声沉吟,“不像是宁王府的人。”
*
入了秋,天气一日冷过一日。陆阳带着容萤一路北上,走走停停,约摸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抵达荆州,整个过程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没有遇到追兵,也不曾暴露身份,顺风顺水,毫无波澜。
进城时,门口有官兵盘查,但凡衣衫稍显破旧的,一律被阻挡在外。
他这才发现流民的数量比之以往更多了。明德皇帝缠绵病榻,储君又在前年病逝,江山风雨飘摇,前朝后宫乱成一团。在这种情形下,谁做皇帝都不奇怪,四位王爷皆是有野心的人,出生帝王之家,和亲情相比,皇位自然更有吸引力。
其实这种事他倒不很上心,比起政权更替,眼下的情况更叫他发愁。从前身为镇国将军,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为生计考虑过,如今的自己什么也不是,再加上容萤花钱的速度,很快银两就不够用了。
饭菜摆上桌,容萤刚去取筷子,头顶上就听他声音落下来:“盘缠已经不多了,我打算先退掉一间房。”
她筷子还没拿稳,愣了愣,很介意的颦起眉:“我堂堂郡主,怎么能和你挤一起……”
他瞥了她一眼,“那你昨晚上跑过来作甚么?”
子时雨声大,她担心后半夜会打雷。
容萤磕磕巴巴地胡诌:“电闪得那么厉害,我……我是怕你出事。”
陆阳闻言觉得好笑,却也没说破,扬着眉低头问她,“现在怎么办?大半的钱可都是你花的。”
这话听着叫容萤有些紧张。
什么意思,别不是要卖了她吧!
她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心疼地护住腰间的那块玉佩,“这个不行,是我娘留给我的。”
扫到腕子上的玉镯,又不舍地捂住,“这、这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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