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地赶了回来,回来就冲进了逸画的霁颜阁,腰间不知什么时候塞了一条白绫,蓦地抽出来就往逸画脖子里套。
逸画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她只会哭喊着“父亲饶命”,白绫子在脖子上一紧,逸画咳嗽了几声,芳姨娘这时也顾不上骂女儿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只求老爷饶四姑娘一命。
刘氏才踏进霁颜阁,就听见院子里哭声震天,夹杂着求饶咒骂,早已乱作一团,她疾走几步,扑通跪地,声泪俱下道:“画儿虽然犯下大错,老爷也该保重身子,千错万错,总是我这个作母亲的没有教导好女儿,老爷若要勒死她,先来勒死我!”说着,抱住逸画,放声大哭起来。
崔名亚气狠了,指着刘氏骂道:“你如今倒想起做个贤德的母亲来了,早知如此,为何还放她与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出去闲晃。”崔名亚的眼里渗出冷冽而狠戾的光芒,刘氏与他夫妻多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身子禁不住一抖。
舅太太俞氏带了孩子来,与刘氏闲话家常,刘家小姐们却不喜欢听两个半老妇人磕牙,几个人商量着去京郊的流云庄看桃花。逸画听表姐妹们要出门,哪有不愿意跟着出去的?刘氏想着流云庄是她娘家的庄子,又有丫头仆役们跟着,也走不了大辙,就安排车马送她们去,还叮嘱早去早回。
流云庄的那一大片桃林,开得如火如荼,云蒸霞蔚,女孩子们三三两两的在桃林里,看着林梢含翠,枝绽红蕊,不觉就走散了开去,临要登车回府时,却不见了逸画,刘家姐妹与崔府的丫头仆妇在林子里找了一圈又一圈,只是不见踪影。
一个小丫头找着找着,就走到毗邻流云庄的流霞庄去了,那庄子上的管事媳妇听说走失了小姐,就帮着一起找寻,却在流霞庄一处青崖底下看见了逸画正与俞佑亮卿卿我我。
最糟糕的是,这流霞庄的主人,正是逸画未来公公罗展霖的一个外室,而此时罗展霖,正因为生意上的事在京城盘桓。
第4章 知有清芬能解秽
小丫头抖抖索索地禀报了刘家大小姐,刘家小姐带着一干姐妹回了崔府,立时就告诉了刘氏和俞氏。
刘氏怕逸画羞惭之下寻了短见,就先找得力的仆妇看紧了她,又悄悄着人去衙门禀报老爷,谁知传话的小厮还没到衙门,就看见崔老爷的乌木镶金辂缀紫金流苏的马车急火火地往崔府敢,小厮不敢耽搁,掉转回来禀了刘氏,刘氏心知东窗事发,一边感叹这罗家人办事手腕迅捷凌厉,一边忙忙地赶到霁颜阁。
正在不可开交处,忽然一双纤手握住崔名亚的手腕,崔阁老转脸看,竟是大女儿逸琴,她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逸琴道:“事已至此,父亲生气也无用,若是气坏了身子,倒值多了呢!”
崔名亚向来极重视这个女儿,家里家外有什么要事,不与儿子们商量,倒愿意听这个女儿拿主意。
刘氏见崔阁老脸色缓和下来,忙说道:“老爷放心,此事断然伤不了咱家声誉,方才我已骂过嫂嫂了,她说俞家三日之内,必来提亲,老爷放心......”刘氏自知闯了祸,反来复去地不知说什么才能让崔阁老平息怒火。
逸琴不等刘氏说完,就微微侧过脸,扬声吩咐下人:“还不快扶老爷回去歇息!”
逸琴放下福字团花纹织锦大帐,从丫头手里接过一碗热热的参汤来,温声道:“父亲,喝口参汤,静静神吧!”
崔阁老半倚在红檀宽榻上,手扶着寒浸浸的暗刻万寿藤的云头,心窝子里的一点凉意,凉得晶莹剔透,透到手心里,一根根曲折盘绕的万寿藤也变作了通透无瑕的水晶雕花。
“你说,刘氏怎么会这么大胆?是为父把她宠坏了吗?”崔阁老闷声闷气道。他一向认定“男主外,女主内”,所以这些年任由刘氏在后宅折腾,他只作不知,没想到她竟然敢作出坏他崔家名声的事,崔阁老焉能不恨!
逸琴玲珑剔透的人,立时就明白了崔阁老的意思,她沉思一瞬,美丽修长的侧影在烛光中摇曳如波,笑道:“依女儿看,母亲没那么大的胆子,这事只怕是俞氏一手谋划的,母亲是听说东窗事发,才不得不将错就错,提出叫俞家少爷娶四妹。”
“哦?”崔阁老眼中有了一点神采,逸画不争气,他固然愤怒,可是相伴多年的嫡妻如果算计他,才会更让他伤心。他知道大女儿一向言行谨慎,却还是追问道,“你确定?”
逸琴点头,道:“我问过侍候的下人了,想去流云庄的是刘大小姐,到了桃林放姐妹们分头去玩的也是她,父亲想想,母亲就是想害四妹,在流云庄下手,她岂不也脱不了干系?”崔阁老信服地点头,逸琴又道,“俞氏这事虽然做得龌龊,可四妹既是与俞佑亮有情,父亲不如遂了他的心愿。”
崔阁老是个明白人,猛然听说逸画的事情,不免一时激忿,这时冷静下来,很容易就想通了,长叹一声,道:“旁的倒没什么,只是罗家的亲事黄了,可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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