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朝叶绮腿上踢去。旁边的小丫头见势不妙,顾不得惧怕,拉住这女孩子好言道:“小姐,这是三夫人,”又讪讪地向叶绮道,“这是三叔婆的孙女儿小寒。”
三叔婆来了?她来干什么?
小寒没踢着叶绮,不甘心,在丫头手里挣扎着喊道:“谁认得什么三夫人!呸!你快放开我!”丫头不放,小寒便撮了一口唾沫向叶绮吐过去,幸亏叶绮闪得快。
依兰怒嗔道:“这孩子怎么这样没规矩!”
小寒更来劲了,挣着要上来打依兰,叶绮对依兰道:“别理她,咱们进去吧!”
瑞萱堂的院子很开阔,从院门到屋门,要走过长长一段石板路,叶绮一面走,一面琢磨着这位三叔婆。
罗老爷爹娘都去的早,那时罗家家贫,幸亏三叔抚养他们,才将兄弟俩养大,三叔是个老实良善的人,对老爷兄弟也极好,只是这位三叔婆么听说背地里没少折磨兄弟俩。罗家兄弟成人后,走了经商一途,由小商贩慢慢积累起偌大的家财,罗老爷记挂着三叔的好处,拿三叔夫妇当父母,三叔婆也跟着披金戴银起来,只是三叔的几个儿子不大争气,罗老爷每次给他们本钱,叫他们做些小生意,最后都赔光了本儿,再来向罗老爷要,如是几次,罗老爷也失望了,只在杭城外头置了几座田庄,供养着几个堂弟而已。
难道是来打秋风的?
按理说,叶绮的耳朵应该是热的,因为有人正在背后嚼她的坏话。
三叔婆坐在红檀百宝雕山水四合如意椅上,穿着暗紫色错金银丝的软缎褙子,攥着茧绸的手帕,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鲜花般的美女,如今老了,美女只剩下个骨架子,像夹在书页里发了黄的干花。幸亏三步早已去世,不然半夜起来若看到这样一张脸,一定会睡不着。
她喝了一口丫头捧上的庐山云雾,慢声道:“侄儿媳妇放心,不过一个才进门的媳妇,娘家亲眷俱无,舅舅官虽大,却离着几千里,难道还辖制不了她么?依我看,都该怪你这当婆婆的心慈面软才是!”
裴氏恭敬道:“婶子教训的是,可您是知道的,我不是慕之的亲娘,教媳妇的事儿,多说一句,反倒会叫儿子对我有了生疏之意。”
“婆婆管媳妇天经地义!慕之纵然不是你养的,也越不过一个‘孝’字,他媳妇不是官家养大的吗?官家最讲究这些了,凭你再大的本事,一个孝字压下来,谁也当不起!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做主,叫应之的媳妇回来,看她敢说半个‘不’字!难不成还有弟媳妇嫌着嫂子的道理了!”三叔婆底气十足,精神抖擞地准备今日大展威风。
“那就全靠三婶了!”裴氏高兴地说。
“不过,”三叔婆忽然眯起眼睛,眼神闪闪烁烁,“临安北街上那间绸缎庄”
裴氏了然,笑道:“三婶放心,老爷与堂弟亲如一家,知道是给堂弟的,一定会欢喜的。”
裴氏为了请动三叔婆,可算是下了血本,罗老爷把大部分家财都捏在手里,裴氏能做主的也就那么一点儿,这回咬着牙割肉,都是为了把姚氏弄回来,想来只有把姚氏弄回来,罗昙才能顺利与郑家结亲。
二人说话的工夫,叶绮已经进来了,果然见三叔婆端坐堂上,绷着满脸的喜色,偏要装出一副肃穆凛然之像,小丫头柳儿放到地上一只秋香蟒缎蒲团放在地上,叶绮瞟了一眼,含笑对三叔婆和裴氏行了福礼,便立在一边。
三叔婆冷冷笑道:“侄孙媳妇果然是官家养大的么?这样不懂礼数!”
叶绮好笑,连舅母那样喜欢挑人不是的,都从未说过她没有礼数,到了这罗家老太婆的手里,自己反倒没有礼数了,叶绮笑道:“阿绮不懂,请三叔婆明示!”
“这还用说啊,明明蒲团都给你摆在这儿,你瞎啊!”咦!叶绮饶有兴味地听着,这口气与方才小寒那泼悍的口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绮执起湖水色软罗绢子,按了按额角,笑道:“请问三叔婆今日是为何而来!”
三叔婆一瞪眼,这媳妇倒会答非所问,便斥道:“我就专为教训你而来的!你婆婆管不了你,我却不是好糊弄的,今儿非要教教你规矩才行!”
叶绮觉得这个无厘头的老太婆简直莫名其妙,裴氏却怕把事情弄僵了,不好转圜,因笑道:“你三叔婆听说我前阵子病了,不放心,今儿特地来看看我,也是疼爱晚辈的意思。”一面走过去,将银亮的水烟袋给三叔婆点上。
“那就是来做客了——三叔婆,即使是晚辈见长辈,除了祭祀,祝寿或年节,平时可以只行常礼,阿绮方才已经向您行过常礼,实在不知有何失礼之处。”
三叔婆的打算是一进门就叫叶绮跪下,跪在地上不让起来,她居高临下的把崔次辅的外甥女训斥一顿,该有多么威风!多么痛快!往后出去向人夸口也有面子,没想到叶绮根本没理她这个茬,还振振有词地跟她讲起规矩来,论讲规矩,她自知不是官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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