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便叫“三婶”,罗慕之自然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只是微笑不说破罢了。
冯叔岩的“三叔”和“三婶”自是不能再回抱厦去住了,冯叔岩安排他们住在了原先纪妈妈带着叶绮呆了大半日的那处庭院,那里原就宽敞,各色日用之物十分齐全,冯叔岩却犹嫌不够,亲自带着人,这里添一张黄花梨镶玉拔步床,那里添一架云母山水屏风,这里添一个青花五彩龙凤纹笔架,那里添一只粉彩凤首壶。
北方冬日鲜花少,冯叔岩就让仆役赶着做了些绢纱花插瓶,又从库房里取出许多精致盆景,先送到冯贞儿的揽沧阁,余下的都给罗慕之和叶绮摆在房里,原也要给罗展霖的,罗展霖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我这老头子不爱这些花儿朵儿的,只要吃饱喝足,看着孙女儿身体好就满足了!”冯叔岩只得做罢。
罗慕之和叶绮住的地方种了满园的梅花,一枝枝玉蕊若裁,檀深雪散,朵朵如染了胭脂一般,映着梅花上的雪,更显精神。
罗晴的病虽是一日好似一日,大夫却说天气寒冷,不宜下床,冯贞儿仍在病中,因此罗慕之和叶绮也不便自去逛街,只好每日在院子里走走。
“还好你没被传染,我们从回疆回来时,曾遇到过小股匪人,幸亏指挥同知大人派兵剿灭了,危急之时我就求告老天,千万让我活着回去,哪怕见到你之后再一起死也好!”罗慕之伸手折下一朵红艳艳的梅花,替叶绮簪在鬓边,“可是为什么冯贞儿被传染了,你却没事?”
叶绮叹道:“她原是不会被传染的,每次晴儿喝药,大夫说让病人躺着给她喂药即可,这样可以离病人稍远一点,冯贞儿却生怕晴儿呛着了,一定得把她揽在怀里,晴儿夜里呼吸不畅,她就坐在床边守着,有时候连口鼻也不捂,时间长了怎能不传染?到底亲娘的一片爱子之心是做不得假的。”
“你怎么知道冯贞儿就是晴儿的生母?是她告诉你的?”罗慕之看着红梅映着叶绮雪白的脸庞,娇艳妩媚。
叶绮轻轻摇头,道:“这本就是她不愿提及的往事,当时晴儿病得那样重,我哪能问这事?可是我与冯贞儿相处了这些日子,怎会看不出来?还有晴儿生病时咱们埋怨冯贞儿,父亲却不叫咱们多言,还有,以前我就觉得大嫂对晴儿的态度总有点怪怪的,我还当是大嫂一个官家女嫁了商家心意难平,而且年轻守寡,性情难免乖戾些,原来晴儿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样想想她那些奇怪的言行就讲得通了——大嫂也怪可怜的!”
罗慕之道:“那时候我还小,竟不知道大哥还有这一段伤心事,怪不得大哥一生经商,没有半个外室,却与大嫂情意不合,原来竟是钟情于冯贞儿。”
叶绮道:“冯贞儿的容貌,风仪,能力,就是京城里的贵女一百个里头只怕也挑不出一个来,想必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入得了大哥的眼,大嫂与她相比可逊色多了……”
罗慕之摇头叹息:“当日我听说你舅舅要让你代替表姐嫁过来时,觉得崔家小瞧了人,心中着实生气,那时父亲就劝我,英雄不问出身,表姑娘未必比崔家那位庶出的姑娘差,未必不能助我成就一番事业,现在想来,大概父亲说那些话是有感而发吧。”
叶绮微笑,她初嫁入罗家时,就知道罗慕之对她有心结,因此才冷落她,后来两人渐生情愫,罗慕之心中自是愧悔却难以说出口,怎么也不承认当初嫌弃她表姑娘的身份,如今,他们已经心心相印,再无芥蒂,所以罗慕之才能毫无障碍地说出当日的偏狭,而且确定无疑地知道叶绮一定能理解他。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你的喜怒哀乐,欣赏你所有的好,包容你所有的不好,哪怕这样的人世上只有一个,也是足可欣慰的。
叶绮柔声道:“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这种日子可怎么熬?大哥也是个苦命人!”叶绮想都不敢想,如果有人硬要把她和罗慕之分开,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罗慕之望着叶绮如三春艳蕊般的娇容,暖暖的幸福流溢在两人心中,冯叔岩送来的白狐腋裘极宽极大,罗慕之分一半裹住叶绮纤柔的身子,两人被狐腋裘裹着,立在北方寒冬的琉璃世界白雪红梅之中,暖暖的,很幸福……
冯贞儿在八角菱花镜里照见了她的玉颜如水,茜纱窗上斜逸出十数枝红梅,皓态孤芳,檀枝玉瘦,筛落下揽沧阁的第一抹旖旎晨曦,玉蕊若裁,那清枝上似点了胭脂一般,遥遥映着远处的琉璃绿瓦,暗香细细,透过明窗,飘荡在她的妆台上,脂粉的香气中便凭添了一缕幽幽的清香。
冯贞儿终究正值盛年,身体本底子好恢复得快,调养了些日子,已经能下床活动了,冯叔岩这些日子把家里家外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她甚是欣慰,也让她有了几天难得的清闲。
这日她正坐在窗下,喝着玉露做的马蹄银耳木瓜糖水,只见门开处,一个丽人缓步走了进来,叶绮穿着海棠红羽缎刻丝镶银鼠皮的裙袄,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冯贞儿浅笑道:“请坐。”
叶绮放下手里托着的一个纸包,瞧了瞧冯贞儿气色,笑道:“冯姐姐精神好多了——前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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