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换上寝衣睡吧。”罗慕之穿了一天的硬楞楞的喜服,也很不舒服,于是点点头,叶绮就叫琢言取出一件淡青暗竹叶纹的软罗寝衣,给他换上,又给她盖好被子,放下绣满干枝梅的冰绡帐幔,才又回紫檀榻上歇了。
睡到半夜,叶绮就为她的馋嘴付出了代价,鱼丸紫菜煲积在胃里,如一块僵硬的石头,克化不动,叶绮忍着不舒服,一边迷迷蒙蒙地想,明儿的早膳说什么也吃不动了,要不喝口茶,净饿一阵儿,兴许还能好些。
翌日,叶绮四更天就起身了,想着起来要拜见公婆,心里多少有些紧张,才要唤过依兰过来伺候梳洗,琢言见她醒了,托着一只连环洋漆小茶盘过来,茶盘里却没有盖碗,而是六七只青翠碧绿的藤条编成的碧云笼,盖子都是掀开的,琢言道:“三爷说了,昨儿晚上吃了不少东西,过会儿还要在瑞萱堂用早膳,到时候只怕更吃不下,问夫人可要喝杯茶消消食。”
叶绮想了想,也对,见每只碧云笼里装的茶叶都不一样,心想这罗慕之活得可够精细的,喝个茶还这么多门道,她向来不在茶道上用过心,就随便指了一样茶叶叫琢言冲上了。
罗慕之起得也很早,怕叶绮睡迟了起不来,还亲自走过来叫他,叶绮穿好衣裳一掀帐子,迎面撞进罗慕之乌黑深邃地眼珠里去,叶绮失了失神,很快打叠起精神,努力轻轻快快地跟罗慕之打了个招呼。
琢言已经冲好了茶,端出来时,却是一只青花明釉卷花壶,一只净瓷填白绘芍药壶,竟是冲了两样茶。琢言为二人斟上茶,叶绮端起饮了一口,罗慕之伸着脖子闻了闻,嫌弃道:“怎么?你就喝这样的茶么?”
第9章 待晓堂前拜舅姑
叶绮低眉看了一眼釉下三彩小盖碗,笑道:“怎么了?这香片挺好喝的呀!”
罗慕之啧了啧嘴,摇头道:“你知不知道,一芽一叶的芽尖儿,茶坊里是不会拿来做成香片的。”
叶绮有点懵,在崔府的时候,每当来了茶叶,表姐们把什么“蒸青”“炒青”都拿去了,分到她这里的时候,往往只剩下香片,好在叶绮从不在意,香片香喷喷的,也不错,她喝了这么多年的茶,今天居然被罗慕之取笑了。
叶绮顽皮地眨眨眼,笑道:“看起来三爷对茶道很精通啊!”
罗慕之却又故作谦虚,摩挲着茶碗上的卷花细纹道:“算不上精通,只是略知一二罢了。依我看,祁门香螺温胃祛寒,却失之绵软,武夷岩茶在乌龙茶里也算好的了,我却觉着淡,君山银针倒是醇香,常喝也会伤脾胃。”
叶绮以前多少也听人讲过茶道,知道祁门香螺是红茶中的传奇,武夷岩茶是乌龙茶的极品,君山银针......唉,也不用说了,都是贡去宫里的,连崔阁老能得着一点时,也是宝贝似的,罗慕之却对着这样的茶指摘出一堆不是来,叶绮不由冷笑道:“呵,看起来,这世上茶虽多,竟都入不了三爷的眼啊!”
罗慕之缓缓摇头道:“也不是,比如这暹罗国贡来的茶,”他举了举手里的茶碗,“老爷说口头还算勉强过得去,太太说还不及杭城本地的茶好,我却觉得十分好,所以很喜欢。”说罢,饮了一口。
叶绮被他一番剑走偏锋的“高论”唬住了,崔府的几位姑娘都研习过茶道,但逸琴饮茶,一向是从书本中求理论,比如她读了白居易的“满瓯似浮堪持玩,况是春深酒渴人”,就会找来蜀茶试一试,读了苏学士的“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就会碾了小龙团茶泡来喝,逸棋逸书逸画她们,则是打定了主意相互较劲,喝茶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叶绮是从小就打算做秀才娘子的人,因此从不在这上头用心。
被他这样一“引诱”,叶绮禁不住对罗慕之的茶来了兴趣,才要开口要来尝尝,罗慕之早看到她跃跃欲试的眼神,对琢玉道:“把这一笼香片给......给留下,别的茶都收起来吧。”他到底不好意思说出“夫人”二字。
说罢,诡黠地冲叶绮笑笑,叶绮才醒过神来,原来罗慕之是故意逗她玩儿的,恨得直咬牙,对罗慕之送上的一笼香片,叶绮扬扬头,看也没看一眼。
罗慕之换好了一身珊瑚红缂丝流云缎袍,朱红粉底的软靴,腰间玉带上系着长穗宫绦,乌油油的头发被嵌珠紫金冠束起,越发衬得面白如玉。
罗慕之一头由着琢玉给她换衣裳,一头却在暗暗打量叶绮,昨夜黑魆魆得没看清楚,这时映着晨光,才见叶绮肌肤丰泽,腕子雪白莹润如一对白莲藕,衬得腕上的一串红珊瑚珠子都秀色可餐起来,不禁心里痒痒的,多少有点后悔,早知如此,昨儿一揭盖头时就该摸一摸的。
一时叶绮也收拾好了,大红盘凤织锦褙子,领子袖口疏疏点缀着如意云纹,梅红贡缎留仙裙,蝴蝶满绣缎鞋,依兰见两人婉然如树,穆若清风,脱口道:“三爷和夫人真是一对璧人!”
屋里都是昨夜近身伺候的人,听到依兰的话,附和也不是,不附和也不是,众人干笑几声,罗慕之掸掸袍襟,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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