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比那侍应生高许多,又站在台阶上,便近乎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意味不明的笑笑,末了嘴角往下微微一压,整个人神色沉了沉。
当真这样巧?
威廉先发话,“怎么回事,手脚这么不利落。”
“走吧。”宋怀靳收回目光,淡淡道。说完便转身继续朝着楼上走。威廉见他们二人都不再理会这事,也不再管这个侍应生,快步跟上。
“人有问题。”宋怀靳神色如常看着前方。
程笙自从在车上时心里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回事。”
宋怀靳微微侧头看一眼威廉,见人跟上来,知道这会不好再多说,于是只隐晦道,“估计有人看不下去了。”
租界的事被他反驳谢家压下,但要安抚众人必须得拿出成果,给他们一颗定心丸。那些人无非是怕没钱可拿,怕得罪北洋政府与洋人,但只要与英国人谈成一笔共同的买卖,一切都迎刃而解。然后洪城那几家原本要将土地出手的人,只需入股拿钱就是。
只是英国人不是傻子,别的虎视眈眈的人也不是。宋怀靳想到上回阿东查到的消息,眼底冷了几分。尤其日本人,一向对其他洋人的权利眼热,更对许许多多资源土地眼热。
上了楼两人落在威廉之后,程笙听了他的猜测,压低声音反问,“日本人?”
怎么又多了人来趟浑水。
“小心为好。”
三人走进包厢后门被轻轻关上,片刻后,走廊另一边尽头的包厢,原本留一条细微缝隙的门也悄无声息的合拢。
门内侧站着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恭敬垂首说道,“中尉,他们进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微微颔首,目光看向正面对他站着的少女。
“你一定很想见他吧?”
阿琴头埋的更低,“中尉,我没有。”
闻言,渡边从怀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薄纸,缓缓打开,“是吗?那这是什么?”
阿琴抬头的一瞬间瞳孔骤缩,手下意识就要抬起来去摸自己的衣襟暗袋,然而被她攥紧手死死忍住。她再次低头快速道,“中尉,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渡边打断,他生硬的念道,“琴……”念完又笑起来,笑声让阿琴浑身微微颤抖,她猛地跪下去,耳边又响起渡边的声音。
“你该告诉他,琴不是你的名字。”渡边取出钢笔,在那张纸上一笔一画写起来,他每落下一笔,阿琴的手就更攥紧一分。
她只能紧紧闭着眼,咬紧牙关遏制颤抖。
“你看。”
阿琴睁开眼,抬头看过去。渡边手里捏着纸张一角,字体生硬的四个字像一块疤,牢牢覆盖住原先那个“琴”字。
酒井琴一。
“这才是你的名字。”渡边说着,抬起另一只手,她甚至来不及反应,纸张已被撕成两半。
阿琴下意识惊呼,“不要!”
渡边死死盯着她,笑着继续将纸一而再、再而三的撕开,阿琴往前膝行两步,拼命摇头,“中尉!我求求您——”
渡边一松手,无数碎纸片纷纷扬扬落在地毯上。
阿琴愣在原地。
坐着的渡边心满意足似的往后靠了靠,神情却渐渐变得阴冷,“将地毯上的垃圾收拾干净。”
垃圾……阿琴觉得血液一阵一阵涌上头顶,呼吸急促。她艰难的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脑海里像是有什么暴躁的要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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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见吗?”面前的人居高临下的轻蔑道。
“写了你的名字,本来就是你的。”
她耳边嗡嗡作响,从前那人说过的一句话回响在耳边。
阿琴俯身下去,哑着声音答一声“是”,伸出因用力过猛而有些痉挛至疼痛的手,将碎纸片一片一片聚拢,最后全部一齐握在手心。
她以为这就是渡边将要施予自己的折磨,直到她听见沙发上的人缓缓说道,“酒井,我要交给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这任务完成,不仅搅局中国人与英国人的合作,对帝国有益无害,同时……还能以绝后患,免得酒井生出异心。
“……中尉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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