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子停好,走到小雨面前,轻声说道:“妹子,节哀!”
小雨抬起头,一看是我,立即扑到我怀里嘤嘤的哭泣起来。
来吊唁的人并不多,整个灵堂显得冷冷清清,来的几乎都是街坊邻居,而且大部分还是来看热闹的。
小雨的家境不是很好,半新不旧的一个院落,我心想:如果小雨家是高楼豪宅,或是像老大那样,来吊唁的人要比今天不知道多上几倍。想想老大那里的万头攒动,再看看这里的冷清,心里真的有些不是滋味。
两个男人走过来,对我点头说道:“钢哥,您来了!”
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他们是谁,就对他们伸出手说道:“强子叫你们过来帮忙的吧?这两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对我摆了摆手,道:“钢哥不用跟我们客气。这里也确实需要人帮忙、,你妹子……挺可怜的!”
我叹了一口气,对他们说道:“改天我做东,咱们好好聚聚,今天就再辛苦两位兄弟一下,我李钢先谢过了!”
两人对我摆了摆手,便转身去忙了。
我是真的感欢他们,不是客套。
出来混的也是人,是人都会有感情,只是很多时候,人总是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或是被现实摧残得顾不上理会自己的感情。
小雨把我带到厢房。
房间很暗,我一进去有点不适应,还以为没人,过了一会儿,才看到坐在床边的老爷子。
我让小雨出去忙,自己走到老爷子的身边,轻轻的叫了一声:“叔,我来看您了。您要节哀!”
老爷子扭头看了看我,点了点头,把一直拿在手中的照片放在床上,便站起身走到桌旁帮我倒了一杯水。
我接过水,扶着老爷子坐下,叹了一口气,说道:“叔,有什么事你就说,别将我当外人看待。”
老爷子突然抬起头,看着我说道:“有烟吗?”
我连忙把烟掏出来,帮老爷子点了一根。
老爷子抽了一口烟,顿时咳嗽起来,我连忙把他的烟抢过来,捶着他的背说道:“叔,您别难过,以后我就是您儿子,凡事有我呢!”
老爷子咳了一阵子,气慢慢顺了,对我笑了笑,说道:“没难过。早就不难过了,走了好,走了就解脱了!谢谢你,小伙子,你是个好人。”
我苦笑了一声,我算哪门子的好人?我就是喜欢你女儿,还不敢动手,怕承担后果,这算什么好人?
此时小雨进来,跟我们说:“时候到了,该出殡了。”
我扶着老爷子,慢慢地走出院子,随着老爷子的示意,几个壮实的汉子把灵堂内的棺木抬起来,缓缓的向外走。
小风属于非正常死亡,在我们这里的风俗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办,所以中途也没有耽搁,直接抬着棺木上了西山。
西山是一座土山,也是一座坟山。半山腰有一个深坑,是事先就挖好的小风的栖身之所。
棺材下到土,老爷子伸出手,朝我比划了一下。
我明白过来,想了想,还是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帮他点上。
老爷子抽了一口烟,这次没有咳嗽,然后夹着烟往上走了两步,在土坑上面的一座坟头旁坐了下来,喃喃说道:“老太婆,我把儿子送过来了!知道你在那边闷,让他去陪陪你。别怨我,要不是舍不得闺女,我也想去找你了!你等着我,等闺女安顿好了,我就下去找你!”
小雨一听,流着眼泪叫了一声:“爸!”
就再也说不出话。
我走过去拍了拍小雨的肩膀,小雨捂着嘴巴泪眼盈盈的看着我,却是一动也不动。这个样子让我心疼得不得了,可这是在小风的栖息地,我不能做任何对逝者不敬的举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雨难过。
老爷子抽完一根烟后,慢慢的站起来,拿起地上的铁锹铲了一锹土,手臂有些颤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突然大喝一声:“埋!”
便把土倒在坑中的棺木上。
小雨顿时大叫一声:“小风!”
便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雇来的汉子们一听到命令,全都扬起了铁锹,一时间尘土飞扬,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已经看不到小风的棺材了。
看着眼前新起的坟头,我抱着哭得全身脱力的小雨,难受至极。
人这一辈子,为名忙、为利忙,到头来不过是这一公尺见方的小土坡,什么也带不走,有什么意思?
我觉得自从得知老大牺牲的消息后,心态忽然间变得苍老许多,很多过去想不通的事情,现在或许也尚未想通,但至少不像以前,老爱计较,总给自己找别扭,费脑子非要求个明白!
从山上下来后,我打了通电话给强子,问了一下老大那边的事情。
强子说:“市里把老大的灵堂迁到了烈士陵园,人们都在那里吊唁。”
我点了点头,跟强子说:“我今天不会过去,明天再过去送老大最后一程。”
强子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我最近忙得分不开身,而明天才是老大的丧礼,我不可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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